而那边,慧明则已经施礼正对石瑶,摇头一叹:“天佑星所言不差,贫僧曾经确实是不良人天慧星,但多年前一桩错事,贫僧却是不配挂这一名号了,如今贫僧已皈依佛门,世间便再无天慧星,仅有一伽耶寺弟子,慧明。”
远处,阳叔子闻言,望月默然。
“那么,大师此行,是欲如何?”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慧明固然一身悍气,但也是佛气不减,现身后也客气不止,萧砚便也不吝对其客气言语。
且在这一会,他似乎也隐隐明白了慧明为何会和‘天慧’二字挂钩了。
若是单纯观其模样,早年间或也是一杀伐果断的粗俗武夫,但所谓执刀易、放刀难,看他现下这副一心求佛的样子,可见慧心是极高的。
闻及此言,慧明便自然施礼来答:“贫僧皈依佛门之时,已然决心此生隐居于伽耶寺不问俗世。然佛门清净,却需斩断俗世七情、己心六欲。此行而来,一为不良帅所托,二为斩断俗世束缚,故才于此现身。”
说完,他稍稍一顿,却是俨然不避左右在场诸人,眼睛看着萧砚,道:“萧施主可知,你若执意困阳施主于此,不良帅的布置便不可能止于此,今夜之事,也绝非今夜。”
“我知道。”萧砚坦然相对:“可若不行今夜之事,萧某只恐,以后却连行今夜之事的资格也没有了。”
左右闻言,不解者十之八九,于他身侧的石瑶竟是略一恍惚,下意识想要睁眼去看,最终却只是生生忍住。
公羊左则只是仗刀一笑,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俨然是豁出所有梭哈萧砚了,且在场当中的,萧砚确也只把所谓太子一言告诉给他了而已。
至于阳叔子,闻声依然不语,目光看着天边月色,并不知心中所想。
慧明略略一怔,却也并不惊讶,而后便道:“萧施主是果决之人,贫僧却是不好相劝。但贫僧只有一言,施主为一腔之气,于今时和不良帅决裂如此,值得否?”
“决裂……”
萧砚竟是摇头失笑。
“所谓决裂,当真是时下否?决裂二字,从大帅决意遣人来汴京之际,便已施加了。坦言之,大帅若命人来堂堂正正索要天立星其人,我必是恭敬奉上,绝不二话。然现实会如此否?
天慧星……哦不,慧明大师,你奉不良帅之托而来,当应该不会不知道,今夜之事,可不仅仅是为了天立星而已。”
他语气不重,甚至很轻,仿佛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却是让似乎早有所备的慧明一时失语。
在场众人中,下面只管奉命行事的不良人自然不知,可诸如石瑶、魁丑、公羊左等人,难道不知?
天魁一众与石瑶今夜所为,可不仅仅是遣人来劫走阳叔子这么简单,真这么单纯,萧砚大可直接把大门打开,请他们进来带人走便是。
可偏偏他们来带走阳叔子,正是为了那位大帅正式开始布局对付萧砚!
或者说,正是以阳叔子开始,以设局把以萧砚为首的安乐阁集团拖进一个袁天罡亲手打造的剧本之中,而为那一个不良人该尊奉的皇子正式开局。
世人皆已入局。
而阳叔子,便是这一开局之人。
故既然明白这个道理,萧砚便为何要就范、凭什么要就范?
苦心经营的一切,难道就要如此荒谬的尽数而弃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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