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死了,爹娘还可以再生。
爹娘死了,孩子就沦为流浪儿。
这期间如果村民主动向县衙申报,县衙就会给新生儿落户,给死去的人划掉名字,但若是没人申报,就会出现像姜笙一样的流浪儿。
他们吃百家饭,他们穿单衣过冬,他们过得去就长大一岁,他们过不去就死在雪里。
没有人再会为他们申报,他们自己也不敢申报,因为官府记录在案一名人头,就需要交一个人的赋税。
庞大山为何十七八岁了仍旧不敢落户,因为他没钱,他交不起赋税,他只能当个无名无姓的流浪儿。
“按照上个十年调查的结果来看,斜阳县至少有数千名流浪儿。”许默声音微抖,“他们无名无姓,没有户籍,不得做工,无法上学,他们小时候是乞儿,长大了是乞丐,老了就死在乱葬岗。”
而这,本来应该是姜笙的宿命。
夜色依旧灰暗,穿着干净裙子的小姑娘坐在凳子上,茫然无措地看着哥哥们突然通红的眼眶,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个手绢,却因为不知道给谁,又悄悄塞了回去。
“大哥,至少姜笙现在好好的。”郑如谦吸了吸鼻子,“有我们在,她以后会更好。”
“是啊,她只需要无忧无虑地生活就行。”方恒扭过头去。
温知允没说话,只是悄悄地握住了姜笙的手。
长宴则拉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姜笙不是乞儿了。”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高兴道,“姜笙有五个哥哥。”
“可是……”姜笙又低下头,“他们没有五个哥哥。”
她说的是那些和她一样命运,被迫流浪的乞儿们。
这也正是许默揪心的关键。
时值十年一度的人口调查期间,这些乞儿们大都没钱交赋税,自然也就不敢申报落户。如此恶性循环,他们只能一直做乞儿,一辈子没有户籍,一辈子饥寒交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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