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怪贾琏失魂落魄,原来竟有这等隐秘!凤姐顿时面色发白,一则是吓得,二则是气得。
这事儿若传扬出去,往大了说就是弑父!莫说是袭爵了,只怕贾琏都要被刑部拘拿了去问罪;至于气恼,则是因着那贾琏实在不成样子!
这般大的事儿,且让上下人等都瞧见了,这会子不知赶快寻法子遮掩,反倒自己个儿在那儿后怕……后怕又有何用?
真真儿是烂泥扶不上墙!
王熙凤深吸一口气,凶厉盯着那小厮道:“我且问你,方才情形都有谁瞧见了?”
那小厮道:“就小的与兴儿,太太身边儿还有两个丫鬟,一个婆子。”
王熙凤便压低声音恐吓道:“往后把你这张嘴闭严实了,免得给自己个儿招灾惹祸!”
小厮吓得唯唯诺诺,王熙凤转头就叫了心腹,叫其赶忙将那小厮与兴儿看管起来。转头又去寻邢夫人,婆媳二人言说一番,那邢夫人也知内中利害,当即道:“那两个丫鬟也就罢了,婆子是我陪房王善保家的,为人最是忠厚,断不会说出去。”
“太太可敢作保?”
邢夫人犹豫半晌,终究还是道:“绝不会说出去。”
王熙凤就道:“既然如此,一会子就打发人将这几个赶到辽东庄子上去,免得走漏了风声。”顿了顿,又道:“太太也知利害,若外人得知了,二爷这爵怕是就袭不成了。非但如此,说不得圣人还会降下罪来,说不得到时候谁都跑不了!”
邢夫人唬得只知点头,再没旁的话。
当下凤姐又寻心腹,将那两个丫鬟也先行送到城外庄子上,转头这才忙着置办起丧事来。
荣国府这般鸡飞狗跳,隔壁的竟陵伯府又如何不知?
那吴海宁最善扫听,因是云板声方才响过,不过半个时辰吴海宁便扫听了个大概,赶忙去寻傅秋芳禀报。
傅秋芳闻言蹙眉不已,看向宝琴道:“妹妹如何说?”
宝琴道:“我年岁还小,这等事儿还需姐姐做主。”
傅秋芳便道:“低头不见抬头见,再者老爷也跟荣国府有亲,先打发海平去问过一番,待老爷回来再做处置。”
宝琴便颔首道:“傅姐姐想的周到。”
李家内宅女子虽多,却无一人是主母,此时自然不好出面过问。如此,打发个管家先行过问,也算是全了亲戚情分。
当下吴海平领命而去,荣国府新管家吴兴登接待了,随即又引着吴海平往东院去见了王熙凤。
王熙凤这会子正忙,略略说过几句话便让小厮送别吴海平,临行之际却朝着那小厮使了个眼色。
吴海平情知凤姐只怕暗地里有交代,因是打发了那吴兴登,赶忙将小厮扯到一旁。小厮便将荣庆堂中情形说了出来,其后又道:“二奶奶交代了,伯爷若上门,须得心里头有个预备。”
吴海平谢过那小厮,紧忙又往家里,叫来茜雪将此事传进了内宅。
因着贾家之事,这会子一众姬妾俱在,听闻茜雪所言,傅秋芳等纷纷蹙眉不已。
晴雯最是口直心快,开口便道:“太太好没道理,就算那借据是四爷给出去的又如何?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贾家大老爷拖着欠账提都不提,怎么反倒埋怨起了四爷?我就是没在场,不然总要顶上几句,闹她个没脸子!”
此言一出,琇莹顿时附和不已:“就是就是,亏着四爷没少帮衬着贾家,如今出了事偏要赖在四爷头上。天下哪儿有这般道理?”
傅秋芳思量的多,知晓李惟俭顾忌李纨,再者如今两位主母黛玉与湘云也在荣国府,因是便道:“都少说两句,这等事儿私下里说说就好,免得传扬出去损了亲戚情分。”
宝琴却笑道:“再是亲戚情分,也大不过理去。四哥哥顾念着亲戚情分是没错,可这般诬赖,总要怼回去才是。”
傅秋芳只道:“还是要老爷拿主意才是。”顿了顿,又问茜雪:“前头可打发人告知老爷了?”
茜雪赶忙道:“海宁一早儿就去了。”
傅秋芳颔首,再没说旁的话。过得半个时辰,耳听得前头喧闹,众女紧忙出来相迎,果然便在仪门处迎到了李惟俭。
不待傅秋芳屈身,李惟俭便上前搀扶了,笑道:“你如今有身子,往后这俗礼就免了吧。”
傅秋芳心下熨帖,紧忙随着李惟俭往内中走,边走边将凤姐转述的话说了出来。待说过,抬眼便见李惟俭非但不曾着恼,反倒面带笑意。
而后就听李惟俭说道:“先前念着大姐姐与二姐姐,不好当面撕破脸,不想有人反倒将我当成了软柿子。罢了,此事无需你们劳心,我自己个儿就处置了。”
宝琴在一旁忽闪着大眼睛道:“四哥哥,待会子我能随伱一道儿去吗?”
李惟俭笑道:“这回就算了,与一群无知蠢妇吵嘴,有什么乐子好瞧的?”
当下进得内宅里,换过一身常服,旋即领着丁家兄弟与吴海宁自正门往荣国府而去。
虽说李惟俭心下估算着有贾母在,断不会容邢夫人与王夫人跟自己个儿撕破脸,可这会子总要做最坏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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