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战争,无论结果如何,过程,都足以让人心寒。
我正想着,窗外却突然传来一阵低低的箫声,断断续续,听不大清。
这么晚了,谁还会在吹箫呢?我好奇的转过身,将方才关好的窗榭推开,踮起脚尖探出脑袋在窗外顾盼,却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本想着或许是自己的错觉,楼下的榕树后却突然走出了一抹黑色的身影,待他缓慢走到火下,我才看清他的容貌。
“这么晚了,你不回去歇息吗?”我倾身靠在窗边,双手托着下巴,向楼下的人眨了眨眼,轻声道。
曹桓摇了摇头,抬起手让玉箫在自己的指尖旋转几番,笑问:“曲子如何?这可是我新谱的。”
我亦摇了摇头,倒不是说不好听,只是自己根本就没有听清他吹了什么。
曹桓见状,不禁莞尔,破天荒的没有与我争论,只是抬头看了我半晌,直到我生了些倦意,他才开口淡淡道:“在周瑜那里可有受了委屈?”我怔了怔,随即微微一笑。军营里都是男子,就我一个女子混在其中,难免会让人担心,只是我没想到,曹桓竟会大半夜的跑来问我是否受了委屈。我偏着头仔细想了想,其实他除却爱与我斗嘴,平时对我的确也很是照顾,所说在琳琅苑的那段日子,我得到了什么,便只有曹桓和曲拂这两个朋友,虽说,我还不知曹桓是否也是将我当做朋友。
“我这么聪明自然没有受委屈了!”我故作不满的大声反驳,末了,又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道:“你呢?一个大少爷来到军营后的感觉如何?”
曹桓点了点头,便没再说话。
今夜的曹桓仿佛有哪里不对劲,可我又说不上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只是在我印象中,曹桓从未如同今日一般沉默过,除却我与赵云离开时,他难得的安静,也没有给人如此压抑的感觉。
片刻沉默后,曹桓扬唇一笑,笑意却不答眼底,微放柔了声问道:“你害怕战争?或是讨厌战争?”
我不解的看着他,不知道他突然而来的话是什么意思。
“今日你见到那些受伤士兵的模样我都看见了。”他笑笑,继续道:“你在为他们担心,可怜他们。”
他看到了?我皱了皱眉,他走到我身前又是怎样看见我的神色的?不过疑惑归疑惑,我并没有在这件事上深思,只是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心里总觉得有些微微的凄凉。
“我是在可怜他们,也的确在为他们担心。可我并不讨厌战争,也不害怕战争,相反,我倒是觉得战争是最寻常的事。宫廷里有宫廷里的战争,官场上有官场的战争,就连平日里,又有哪个人不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争来争去,听得多了,自然也就不足为奇了。况且,即使我讨厌战争,害怕战争,我也不能改变什么。”曹桓道:“若是有一天,你有了权力和能力,你会怎么做?”
我不假思索道:“若换作是我,即使知道战争会带来灾难,我亦会选择战争。”
“为何?”
“以战止战,若想要制止战争,并先要经历战争,不过,我想,世上只要还有人,战争便永远不会停止。”
曹桓看着我,半晌也不出声。榕树的叶子被晚风吹落,洋洋洒洒的落在他的身旁,不一会儿,便落成了一张绿色的薄毯,整齐的铺在地上。
我伸手打着呵欠,向他摆了摆手。
“夜深了,你早些回去吧,若是想讨论军事你可就找错人了。”
曹桓将手中的玉箫别在腰际,自袖间摸索出一块木牌,轻笑道:“你可还记得这个?”
我点点头,没想到他还将木牌留在身边。见我点头,曹桓嘴里的笑意愈发明显,也眉宇间也透着欢喜:“这是你送我的,我一直好好的收在身上,我曾给过你机会拿走木牌,你却没有。以后,你便要兑现你的承诺。”
“谁说是我送你的!分明是你自己抢的!”我开口反驳,他却不以为意的握着木牌,潇洒走去。
我愤然的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猛地关上了窗户,还未转身,便意识到他话里的不对劲。
承诺?我给过他什么承诺了?
一夜未眠,屋内的烛火已燃烧了大半,我在床榻上辗转反侧,脑海里始终回荡着曹桓临走时的那番话,努力回想自己到底给过他什么承诺,这一想,便是整整一夜,可无论我怎么想,我也想不起来。
曹桓的反常,让我觉得奇怪,白日里他喃喃的那番话又在耳边回响。自从在舟上见到他,我总觉得他有什么地方与以往不一样,似乎变得不再像以往那般随意自在,连笑容都变得有些牵强。
直到鸡鸣响起,我才慢慢有了睡意。可却偏偏不能睡,极不情愿的起身将自己整理了一番,穿了几天的男儿装,换回女子的装扮,我倒有些不习惯,而以为重要的是,男儿装方便许多,头发也只需要一齐绾在头顶便就好了,衣裳也简便,不像曲裾,里三层外三层,穿起来很是麻烦。
“顾姑娘!”门外传来一声熟悉的女声,接着房门便被人一把推开。
我才回过头,便见马文璐踩着欢快的步子向我跑来,接着便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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