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夜深,望大郎还是代为通传,着我一见。”邱慧天诚恳行下礼去。
英姑正睡在自家搭砌的那石砖木梁小屋里。上了年纪之后,她睡眠浅。狗叫声把她惊醒,她心悬儿子,怕出了什么事,坐起来,拨开窗板往外看。
今夜月明,她老眼也不算很花,正见儿子英大郎领着个客人、客人又牵着牲口,狗们在旁边欢跃护送。一行人迤逦行来。
英姑唇角斜了斜,不知是个笑、还是冷笑。她摸索着打开箱子,取出珍藏已久的、最贵重而得体的衣物。
她刚把衣服穿好,大郎就进门来了:“娘——你醒了?有位客人——”
“知道了,让他等等吧。”英姑对镜,把头发梳光顺,稳稳勒上抹额,这才出来。
邱慧天坐在木桌边,连忙起身见礼。他看这久仰大名的女人,年纪也并不很老,正介乎中年妇女和老太太之间,身材却是高大,目光坚定、不怒而威,身着石青缎绣团花对襟衫子,下系黑地流水纹妆花缎裙子;花白头发挽得一丝不乱,插两对如意簪,勒着伽罗色薄绒抹额,正中以**象和绒混织,映灯生辉;腰上绀蓝带子,垂一双白玉佩,应是藕节生花纹,灯下依稀可辨玉质颇佳。
邱慧天当时的感觉便是:有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兵!闲居多年,深夜叫起,仍然仪容如此,当年她跟着林夫人的场面,可想而知!
他恭恭敬敬唱下喏去。
英姑也上下打量邱慧天,眼中微露笑意,道:“你想必是老爷跟前得力的人了?”
邱慧天连称不敢:“小的只是池圃的帮佣,蒙姑母说情才进了林府。”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