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横又找了老太太,就家里不够低调的问题,又跟她嘱咐了一遍。谢老太太久存着心事,借此吐个意思。对谢小横说:她年事已高,家事早该放权了。老大和老二媳妇要凡事商量着办。那是做不到的,只能把权柄放给一个,那还现实些。如今看来,还是老大家里踏实。不如就放给老大家?
谢小横沉吟。
谢老太太本来也没指望真能说动他,只是吹吹风而已,见他竟不反对。大喜,又说了些大房的好话、还有她自己身体越来越差实在当不得家的情况。谢小横吐口道:“那就照你说的做罢。”
谢老太太半辈子的心病,不料今朝达成,一时百感翻腾,喉咙竟哽住了。
谢小横看了看她,道:“咦?不高兴?”
谢老太太缓过劲来,低声道:“大半辈子啦,我们给儿女交权啦……”颇为感叹。
谢小横点头道:“嗯,我们还没那样老。不如先不交了,以后再说吧。”
谢老太太连忙抢道:“什么话!定都定了就不拖了。就这么说定啦!”
于是真的筹办起交权来。
别说谢老太太仍然难免感慨,索性由碧玉、封嫂两个伺候着,到外头躲亲近了。就是明珠与一帮婶子们办理诸帮细务时,也是不时怔忡:
这样就交出去了?
外头*辣的。又是一个夏天了。今年夏天旱,好像所有的雨水都在秋天下完了。明珠想起有一个冬天来,也是旱,只遣些冷利利的风来。
那个冬天,冬天的那一天……她觉得景色都在眼面前。窗外一片灰蒙,似黄昏暮色,然而实在是午后,只因铅云压得实在太低,遮蔽了日色。炉子里,上好的炭火规规矩矩烧着,偶尔“噼啪”一声。她是这样侧耳听着外头的风。
第一场雪还没下,她跟碧玉都并肩儿奔忙。年节年节,人家过年,她们过劫,跑断了腿、操碎了心。忽听得云剑要定亲了,她在雪里摔了一跤。碧玉望着她,她若无其事爬起来,拍拍雪道:“瞧我!没踩稳,幸亏没摔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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