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天府境界的精确化身虽然已颇为强悍,只是这一道化身中蕴含的精血不多,称不上强大,陆景自然不至於惧怕。
而真正令陆景忌惮的,却是那位身躯矮小,身旁有狮子相伴的天王。
「平等乡狮子天王———.」
陆景心中喃喃自语,他并不曾驾驭帝座战车妄图逃离,反而深吸一口气,驾驭帝座战车直落平原之上,来到那篝火旁边。
那年轻书生眼带笑容,看着陆景,笑意盈盈。
陆景警了他一眼,对大天王道:「眼前这天上仙人的奴仆,也配与我们同等相坐?」
少年书生脸上的笑容一僵,勃然大怒,周遭元气顿时凝聚,化为一道道雷霆云酿在天际。
狮子天王沉默不语。
大天王却解下身後的平等大旗,直插在地上,对陆景道:「这天上来客尚且年轻,他先你一步来此西留,明明修为强横玄妙,却依然不对你出手。
我猜他是想要在这里做一只黄雀,等到你与狮子天王分出胜负,他在行对胜者出手。」」
陆景眼中少有露出些轻蔑来:「看来这天上仙人的奴仆最初并不是为了道果下界,只是碰巧赶上了人间结出了一枚道果。
否则他不至於这般蠢笨,竟然妄图在平等乡然後扮演一只黄雀。」’
狮子天王依然沉默。
可那年轻书生却已经完全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他低低笑了一声,摇头道:「我并非是什麽天上仙人的奴仆,家父乃是一楼楼主,天上人间俱都少有,
我之所以留下凡人血脉,是因为这等低贱血脉其实还有些妙用。
却没想到·—--我这凡人血脉如今却起了大用,你领悟了人间之真,成了人间守门人,天上仙人反而不好杀你。
可我不同,我杀你便有如杀鸡————·
「我之所以前来此处,并非是忌惮於你,我向来喜好看戏-----刚才你说你与这平等乡有仇,你要报仇雪恨,我便起了兴致特意前来看看————.」
年轻书生狂傲非常,口气泼天。
大天王冉悼略一思衬,道:「天上凡人登仙而又执掌大权者其实不过二人,
一位乃是阆风城主武悬凰,可阁下方才说你的父亲是一位楼主-----那这位楼主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陆景点头:「与大伏地官乃是故人的,自然是卧虎楼楼主、大伏天官。」
少年书生盘膝而坐,他扬起头颅笑道:「我来人间,本不是因为陆景,更不是因为道果。」
「却不曾想-————-气运到了,人间却长出了一枚道果,西楼楼主亲自下凡都不曾斩去的陆景竟然也送上门来,实在是令我意—..”
这卧虎楼主之子尚未说完。
陆景却忽然打断他的话,对大天王与狮子天王道:「不如我们且先斩了他,
再行分出胜负,决定道果归属。」
陆景话音刚落。
狮子天王身旁那头雄狮原本闭起的眼睛猛然睁开,一股摄人的精光从他眼中照出,也正是在这一瞬间,狮子天王身上照出缕缕光辉,这光辉金黄,照亮了周遭十里所在。
金黄色气血有如狮子潮,不断咆哮轰鸣,顷刻间就朝着那少年书生碾压而去少年书生全然不曾想过,狮子天王出手竟然如此果决。
他元神分出一道神念,天上星光照出,却见有两颗帝星闪耀而至。
当帝星洒下光辉,少年书生周遭顷刻之间就有晚霞照耀,缕缕晚霞中蕴含着不知多少元气,厚重的元气化作屏障,拦住那狮子潮。
可就在这时。
陆景腰中的长刀已然出鞘。
斩草刀夹杂着雷霆轰鸣,春雷刀意暴烈而至,便如若惊蛰到来,轰鸣连连。
锋锐的刀意、霸道的气魄,再加上宝蓝命格霸王之怒。
一时间,近在尺的少年书生竟然感知到了一股危机自於元神上弥漫出来。
他弹指之间,身前显化一只白虎张嘴朝着陆景这春雷一刀吞噬而去,又有狂风呼啸,风中隐约有万千仙人同样呼啸而至,淹没天际。
只因天上,陆景的司命宝剑不知何时悬於高空,宝剑闪过辉光,炽热的扶光剑气直斩而下,彷佛要斩去那少年书生的头颅,万千仙人双臂大开,仙光四溢,
吞没陆景的剑气。
好!
一声狮吼声猛然想起。
自那万千仙人中,狮子的血盆大口周然显现,一口吞下,便吞噬三千仙人。
而那狮子天王又一掌击来,这一掌中气血也显化出一只狮子来,竟然是一尊帝相!
帝相轩辕少微!乃狮子相,大龙象天王果然名不虚传。
此一掌之中,不知蕴含着何等雄厚的气血,一掌击出,有若地龙翻身,就连方圆十余里的平原大地都轰鸣作响。
少年书生咬牙,冷哼一声。
天上星光映照,他头顶不知何时多了一头虚幻的白虎。
白虎照耀出璀璨光辉,拦住狮子天王一掌,也拦住陆景召来的风雨。
少年书生翻身上了白虎。
「我若想走,你们拦不了我—-我倒要看看我走後,你们究竟动不动手。
我偏要做那一只黄雀,等你们分出胜负,成了螳螂,我就来吃掉你们。’
少年书生声音隆隆,犹若雷鸣,那头白虎虚影却又犹如一道闪电,眨眼之间消失不见。
「天上的宝物倒是有些奇特。’」
大天王依然坐在地上。
那篝火早已被三人可怕的力量吹灭,甚至连柴火都已经成了粉。
大天王弹指,一缕气血弥漫,又在地上燃起火焰。
「要杀这天上楼主之子,的确不太容易。
我早已听闻天官育有二子,这少年书生应当是老大,乃是天官与一位凡人女子所生,第二子却是一位彻头彻尾的仙人。
论及天赋,其实是这少年书生更胜一筹,他年龄不大,不过三十之年,放到人间,只怕唯有陆景先生、中山侯荆无双、大伏太子禹涿仙、北秦公子将栖、公孙素衣这等人物才能与他相提并论。
若是能杀了他,对於人间而言也算是一件好事。’」
大天王说到这里,不由可惜的摇头:「只可惜我得了那道果遗种,我和大将军还需要唤起这颗遗种的生机,不能中断、不能亲来此地,否则来此一趟,只怕收获不菲。
既能够杀一位天上天骄,还能够得一枚道果。」
他说话间,眼神又落在陆景身上:「若是运气好些,趁着大将军不注意,还能够杀了陆景先生,此乃一举三得。
只是————·-这般好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
狮子天王不曾再回篝火旁,他轻轻抚摸着身子旁边的狮子,身後那轩辕少微帝相若隐若现,极具威压。
他并不急着出手,在等陆景与那大天王说完话。
「先生你觉得我平等乡如何?」大天王说了许多,又忽然发问。
陆景摇头:「倘若大天王知行合一,却以平等治理平等乡,以平等理念践行於天山中,陆景自然会敬佩一二。
只是大将军与大天王的平等乡中尚且封了大将军大天王,尚且封了东西南北四王,又有各大天王,各大将军。
区区三百万人不知分了多少层级,层层管辖,实在算不得平等。
若是所谓万载奴气俱成灰的平等乡都不能令百姓平等,我又如何敬佩得起来?,
「不过是管辖的手段罢了,等到这次灵潮之後,大伏与北秦俱都被仙人打碎,我平等乡必将接管天下,到了那时,人间必会迎来真正的平等。
陆景先生,你书楼向来提倡有教无类,这本身便是另一种平等观念,为何又不认同我平等乡的平等?」
大天王徐徐发问。
陆景侧头看着插在地上的平等大旗,那面旗帜迎风飘动,平等二字即便是在如此漆黑的黑夜里,依然熠熠生辉,彷佛这两个字有一种独特的魔力。
他忽然觉得眼前这尊大天王有些可笑,便问道:「大天王为何想要杀我?」
他说话间,双手化作剑指,抹过眉心,他那眉心中显现出一缕金色的印记来那印记正是风雨印记。
「听大天王方才所言,大天王除了痛恨人间那些权贵之外,还痛恨天上那些仙人,怒骂这些仙人为人间带来了诸多灾祸,也恨这些仙人将人间视为砧板,随意收割鱼一般的凡人。」
「照此说来,大天王不应当杀我,因为我是人间唯一执掌呼风唤雨天地权柄的凡人。
人间因我而不再有旱灾。」
「我明悟人间之真,那些仙人便是雷劫五重的大龙象、乾坤天人的修为,在我剑下也只能饮恨。
我在人间,人间便如同多了一柄明晃晃的利剑,这一柄剑专斩仙人!」」
「大天王如此关心天下百姓,难道不知我陆景的功绩?
河中道那一面面丰碑,都在祭祀陆景,因为我尚且弱小之时,就胆敢为小民求命,胆敢斩天下龙属,就敢触怒天上西楼,胆敢呼风唤雨。
河中道因我而重燃生机,我活民亿万,对这人间、对这人间之民有天大的功劳。」
「大天王,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百姓,说是要湮灭万载怒气,说是要令天下平等,说是要得登大位之後抗击天穹——-——-可是你却要杀我这样的人,只为了令你手下服你?」
「今日————-大天王竟然还敢问我觉得你那平等乡如何,既如此—————便容许陆景不客气。」」
陆景声音平静,话语却如同一根尖刺,毫不客气:「平等乡在我眼中不过是腌之地。
也许自大雷音寺中走出的补天大将军那时确有救民救世的远大志向以及伟大宏愿,所以他硬生生用手中的禅杖凿出了一片平等乡————.」
「後来,大天王入驻其中,前来投奔的绿林好汉、江湖儿郎越来越多,聚拢民众也超过三百万。
自那时起,平等乡就成了一片腌之地,天王、将军勾心斗角,收敛利益,
平等乡中的那些百姓成了工具,与满朝奸妄的齐国朝廷其实并无两样,比起大伏朝廷还要更肮脏一些。」
大天王盘坐在篝火前,他脸上原本带笑,可当陆景直言而出,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解,最终变得晦暗不堪。
可陆景却没有丝毫客气的打算,此时他脸上反而带出些笑容来,问道:「大天王,我且问你,你平日里站在高处,自谢为救世的天王,自谢为那些百姓的解救之人可觉得高处太冷?
是否以这些高尚的宏愿遮掩你的野心,你便真就以为————.」
「你是那救世、钧天的人间天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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