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张牧离开后,诺瓦克就闭紧嘴巴,不再吐出一句话,一个字,仿佛成了哑巴,即便是他的搭话,一样沉默以对。
副官不明白原因。
思考间,人走到台阶前,轻声道:“元帅大人,用午餐了。”
很多年前,诺瓦克就晋升了魔导师,压根不需要进食维持生命运转,可副官依然每天准时准点送来三餐。
诺瓦克抬起眼皮,点点头。他走上去,把餐盘放在台阶上,目视自己的元帅大人一口一口吃光。
“味道还行吗?”他问。
“嗯。”诺瓦克没开口,喉咙震颤回应。
副官端起餐盘转身离开时,门外突然隐约传来炸响,地面轻微震动。
怎么回事?
他有些茫然。像是魔晶大炮开炮的声音,根据大小判断,源头似乎是在城门那边,可敌军元帅已经允诺不会进攻,谁能越过莱克军团向城门开……
副官回过神,骤然暴怒:“他违背了约定!”
“哈哈哈……”旁边的诺瓦克却丝毫不怒,反而起身大笑,笑声透着得意和疯狂,“他死了,他死了!
哈哈哈……”
“谁?谁死了?”副官被笑的有点懵,下意识问道。
“张牧!那个异端!忤逆神明的狂徒!”诺瓦克不再沉默了,胳膊兴奋的胡乱挥动着,尖细的喊叫在大殿回荡。
“张牧?”副官恍然,随即又困惑,“他不是莱克的元帅吗?
如果有个人能杀了他,莱克肯定会先一步被这个人毁灭,怎么还会有莱克军团在炮轰城门?”
诺瓦克这会发泄够了,喘息着解释:“还记得百年前我率领亲卫队远行,最后只有自己孤身返回的事情吗?”
“当然,那次王还惩罚了您,因为您私自出镜。”
“信仰神器,当时我是去寻找信仰神器了。”诺瓦克坐回台阶,嘴角残留着笑意,“那是一座雪山,山上一共有两件信仰神器,山顶一件,山腰一件。
我跟着羊皮纸的指引拿到了山腰洞窟里的那件。”
副官听到这,惊讶问:“就是在祭坛上离奇失踪的信仰神器?”
“对,但不是离奇失踪,是被张牧偷走了。”说完诺瓦克冷笑一声,继续讲道,“之后我和亲卫队向山顶出发,很快抵达附近。
我本着谨慎的态度,让亲卫查探四周有没有危险,途中一名亲卫无意中靠近山顶平台后,突然凭空爆炸。”
“爆炸……是什么意思?”
“就是爆炸,整个身体炸成了血雾。”
凉意直窜副官脑门:“后……后来,后来呢?”
“我不知道原因,但推测和山顶平台有关系,于是命令亲卫一个个往那走。”
所以,亲卫队是这样全军覆没的。副官打了个哆嗦,本能控制意识忽视掉,亲卫目睹同伴死在平台边缘后,为什么依然遵循命令,自愿走过去。
然而越是暗示自己不要深思,事情在脑海里就越是清晰。
他尝试分散注意力,赶紧岔开话题:“元帅大人希望利用这个平台杀了张牧。”
“没错,从城外军团的反应看,我成功了。”他又忍不住笑起来,透着无比的满足。
“就是,代价会很昂贵。”副官的视线越过大殿,穿出大门,望向王宫外高低错落的尖屋顶。
诺瓦克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元帅被害,莱克必然疯狂报复,最合适的对象,唯有近在眼前的王都。
副官转身看向他,头一次质问自己的元帅大人:“值得吗?
纳奇的败亡已经注定,就算杀死张牧也无法扭转。”
默然片刻,诺瓦克缓缓道:“他是这场灾难的根源,杀了他确实不能挽救纳奇,但至少复了仇。”
“不元帅大人,灾难的源头,是纳奇自己。”副官激动起来,脸庞涌上血红,“莱克攻占的城市里,没有任何一座城市的子民受到伤害,可这次,他们会屠杀!”
“身为子民,为王献出一切是本分,即使是生命。”
“说得好!”
熟悉的话音在大殿响起,两人之间即将爆发的争执被打断,一同看向站在大殿中间的张牧。
诺瓦克嘴唇张了张,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只有喉间挤出几声无意义的嘶哑音节。
许久,大约是接受了现实,脑袋无力低垂,双眼呆滞的看着脚背。
“为什么还活着?怎么会呢?
难道你提前察觉了?
不,不可能,这件事知道的只有我和王,王已经离开了,而我,这一个月我甚至不敢说话,就是怕说漏嘴。
除了我和我,还有谁?还有谁能告密?”
诺瓦克迷惘的表情陡然狰狞,向张牧怒喝:“说!是谁告密!是不是他!”
副官看着他指向自己的右手食指,并未辩解或者愤怒,眼神平静。
张牧乐呵呵道:“想知道?”
“说!”
“嘿嘿,我就不告诉你。”虽然自己死不了,但复活两次也损失了一点记忆,张牧当然要报复回来。
胸腔的怒气直冲脑海,诺瓦克险些晕厥,大喘几口气才缓过来。
“呼——呼——
我,我要,我要杀了你!”
他猛的从法袍袖口里抽出魔杖,暴烈的魔力涌进魔杖顶端的水晶,照耀出刺眼的白光。
张牧依然乐呵呵,双手自然垂在身侧,不打算防御亦或反击。
“在我的故乡,你这种状态叫做,无能狂怒。”
“混蛋!”诺瓦克的怒意已然无法克制,甚至不愿等待高阶魔法较长的凝聚时间,抬手向张牧丢出风刃,即使他明白风刃压根伤不了同为魔导师的张牧。
风刃激射,张牧侧身轻描淡写的避开。
“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但,那样很无聊,我想看到血流成河,同你一起。”
话音缓缓落下,张牧的身形随之虚幻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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