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车站,他是放心不下妻儿,一个劲儿的嘱咐,最后听得文贞淑直翻他白眼,“行了,我又不是不能自保!”
看着她拍了拍自己的腰间,罗旭没词儿了,转手把闺女抱过来,又是一阵叨叨。
小姑娘三岁了,软软糯糯的,罗旭每每抱起来就撒不了手。
这次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局势又这么不好,他把女儿的名字给取了,叫罗楝。
旁边的罗枫哭丧着一张脸,腻在连安身上,“大爷,我不想去武汉,夏天又热,冬天又冷,吃得也不习惯,让我留下吧。”
“别瞎说,你都还没去呢!你爸爸得过些日子才能去,你这个大哥不跟着,让你娘、你妹妹靠谁?让你弟弟那个小萝卜头儿顶门立户?净瞎说!”
连安抬手攀了攀罗枫的肩膀,这孩子这两年蹿个儿了,现在比他还高一点儿。
“也是十七、八的大小伙子了,哭唧唧的像什么样子?别把鼻涕蹭我衣服上,看你妹妹们笑话你!”
安抚了几句,连安又用话填乎他,“你先去,把武汉都走到了,哪儿好吃、哪儿好玩儿都记下来,等我过两年找你去,你带着我玩儿去!”
“嗯。”罗枫也知道留下来是不可能的,父亲留在北平,他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必须担起长子的责任来。
跟大爷撒撒娇也不过是真的舍不得,在连安面前他才是真的小孩儿。
火车带着家人们远去了,留下的人也都加快了行程。
大沽兵工厂的机器要运到拾福峪存起来,付宁又在洋行买了一批子弹。
他给拾福峪发了电报,让苗诚和苗义来北平把子弹运回去,让来福带着他的两个小兄弟去天津,帮着罗旭把机器运回去。
等到了六月中旬,安晨风风尘仆仆的从美国回来了。
一见到付宁,第一句话就是,“找着了吗?”
付宁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摇了摇头,“没有,我找了这方面的好手,把附近都翻遍了,南海子的水底下都摸了一遍,什么都没有。”
安晨风紧握双拳,捶了自己大腿两下,“把那封信给我看看。”
接过安晨冬的绝笔,他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真的就什么都没留下?”
“我们在爆炸现场一米五以下发现了带血的土,我把那土带回来了一些。”
“能给我吗?哪怕是衣冠冢,我也要在家里的祖坟里给他立块碑,清明、中元总有族里人会去祭奠,不能让他做了鬼也孤苦无依啊!”
付宁脸颊绷得紧紧的,从柜子里抱出个坛子,“你要是不回来,我就把这个带走了,在我的试验场里给他立个坟,让他看着我的玉米,那也有他一半儿的名字呢。”
安晨风又匆匆回去了江南,北方的局势可以说是风雨欲来,他怕再晚就走不了了。
日本人在北平周围驻了一圈儿得军队,这些日子天天搞演习,城外天天是枪炮声不断。
连安看着付宁,“你不走吗?”
付宁摇了摇头,看着桌子上他擦了一遍又一遍的枪。
就这么走了?
缩回拾福峪去,管他外面地覆天翻?
不!
那样太憋屈了!
回去是一定的,但决不能无声无息!
而这样想的,不止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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