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高蔚生呢?
不过是个愣头青罢了。
一边恨贪官,一边自己干着贪官的事。
一边说为民着想,一边却没能替百姓留下可依可循的根基。
对着这样的李北玄,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吃过的苦、背过的锅、扛过的责,全像是在一场错位的战斗里徒自拼命。
不是不尽力,而是笨。是瞎干。
是拿命赌局,却连规则都没弄明白。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能屹立不倒的好官,
现在才看清,他只是个自欺欺人的傻子。
想到这里,高蔚生惨笑一声。
突然重重地一拍桌案:“李都护,就按你说的办!这酿酒坊,就是第一个、第一个……”
“试点单位。”
“对!好名字!”
高蔚生把桌子拍的啪啪响,甚至直接站起来,在原地来回踱步。
语气激动地说“若是此番能在酒坊推行见效,往后安西所有的政务开支,均可依样改制!”
“从今日起,我亲自盯着酒坊账目,三人联署我第一个签字,季度查验我带人去查!谁要是敢在里头动手脚,不管他是谁,官帽、脑袋,总得留下一样!”
说到这里,高蔚生已经完全被这新制度给迷住了。
都忘了李北玄教他这些,本质上只是……
只是想从高蔚生手里扣个酿酒坊,再弄他五万两银子出来了。
看着高蔚生闪闪发亮的双眼,李北玄心里,突然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心虚。
但很快,那心虚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毕竟这酿酒坊一旦落成,流民有了活路,伤兵有了抚恤,安西府库也能充盈起来,怎么看都是桩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至于自己那点小心思,不过是推动这盘大棋的小小引子罢了。
李北玄摩挲着案上的欠条,嘴角忍不住上扬。
有的时候,当聪明人是真的爽。
尤其是你眼看着一团死局、满地雷坑……
一壶临江仙市价二百五,一万多壶临江仙,那就是将近三百万两银子。
再加上执失雅那句“战后再赏五万两银子”,外加一个斩敌将赏百两黄金的承诺……
这一算,他差点当场原地暴毙。
可就是这样一份天价债务,反倒是被他一顿饭的时间就给盘活了。
高蔚生不光把这事儿全都揽了过去,还美的不要不要的。
哈哈!
李北玄忍不住笑了一下。
但他心里也知道,高蔚生并不是真傻。
这位安西知府,虽然有时执拗,有时倔强,但却绝对不是个傻子。
他会点头,不是因为被自己说服,更不是被什么巧章程”迷了眼。
而是他那骨子里,真的还有一股子想把事情做好的执念。
这种人,其实最难得。
你可以骂他教条、说他古板,但你绝不能否认。
他是真的想让安西好。
哪怕为此不惜推翻旧有的信念,甚至放弃官场上,最宝贵的清誉二字。
他甚至不怕掉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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