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国王死了,他居然能扯到机缘?!
那意思……好死呗?
李北玄感觉自己跟这种得道高僧之间,实在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壁障啊……
感叹片刻,李北玄问:“那您还要去?”
玄奘闻言,垂眸望着手中的佛珠。
指尖轻轻摩挲着每一颗圆润的珠子,仿佛在与往昔的记忆对话。
良久,他抬起头,眼中虽有遗憾,却依旧平静如水:“不去了。”
李北玄微微一怔,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劝说,却不想大和尚竟如此干脆。
然而,还未等他开口询问,玄奘便继续说道:“贫僧西行求法,所求的是‘明心见性’,而非执着于某一个承诺或某一处地点。焉耆王既已圆寂,国度或将易主,此时再去,反而会徒增纷扰。”
说罢,他望向西方。
目光穿透晚霞,似要看穿那千里之外的风云变幻。
“佛法传播,不在形式而在本心。如今焉耆局势动荡,百姓或陷于战乱之苦,贫僧即便到了那里,在一片焦土之上讲经,又能度化几人?倒不如将心力用在更需要之处。”
说到这里,玄奘双手合十,闭目凝神片刻。
他深知自己虽已遁入空门,可终究仍在尘世中行走。
此次东归,他肩负着翻译经卷的重任。
那些从天竺带回的珍贵典籍,若不能妥善翻译传播,自己十余年的艰辛便成了泡影。
况且,武朝皇帝已恩准他在弘福寺译经,这不仅是皇帝对他的信任,更是佛法能在中原广泛传播的重要契机。
若是此刻因执着于对焉耆王的承诺,贸然前往战乱之地,一旦遭遇不测,那无数经卷便只能尘封,再无人能将其中真意传达给世人。
再者,自己如今的身份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偷渡出关的无名僧人。
在天可汗眼中,他是带回佛法的重要人物。
在长安众僧心中,他是西行求法的楷模。
若是执意前往局势动荡的焉耆,不仅可能将自己置于险境,还会给收留他的李北玄以及安西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身为佛门弟子,本应避免给他人增添困扰,又怎能因一己之念,让众人陷入两难之境?
不过到底……
还是辜负了和焉耆王的约定。
“哎……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看着玄奘略带自嘲的表情,李北玄叹息一声。
而玄奘听见这话,却深深地看了李北玄一眼。
他原以为李北玄对佛学的理解,跟……咳,跟传说中的他那两个徒弟是一个级别的。
但此刻,却从这句似诗非诗的话里,品出了几分不一样的意味。
“檀越这话,倒像是看破了几分世事两难的玄机。”
玄奘轻捻佛珠,若有所思道。
而李北玄轻咳一声:“本侯随口说说而已,大师别往心里去。”
“阿弥陀佛。”
玄奘这人有一点好,好奇心不重。
李北玄没有多说,他也没追着要跟李北玄辩经。
只是双手合十,向李北玄微微躬身:“多谢檀越开解。这世间因缘际会,皆有定数。贫僧虽许下诺言,却非执着之人。”
“只是……贫僧还有一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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