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深吸口气,将茶盏推至案几中央:\"使君可知颍川四姓?\"
他蘸着茶水画出四瓣梅花,\"陈家重实务,钟家通律法,庾家善奇谋。\"指尖顿在最后一瓣,\"而我荀家,求的是万世不易之道。\"
窗外电光骤亮,映得荀攸哪里还有半分木讷:\"一日前收到家主手书,言道'寒梅当绽于雪后'。\"他从怀中取出帛书展开,'雪'字墨迹突然泛起幽蓝,竟显出一行小字:\"兖州有龙气,可栖。\"
展昭左眼金纹大盛,众生瞳映出帛书背后暗绣的河洛星图——正是那夜的洛阳大火。荀氏有大才窥探到了那日的天道对局,这般深谋令他脊背生寒。
\"荀氏愿献粮五万石助使君安民。\"
荀攸突然行大礼,额头触地时玉冠磕出清响,\"另遣族中精于农桑者数十人、通晓律令者五人随军。\"
他抬手指向窗外暴雨,\"但求他日新麦熟时,能见饥童捧粟而笑。\"
茶室内落针可闻,屋外却有一人大踏步走来:\"公达兄莫要糊涂!\"他广袖带翻茶盏,\"兖州士族盘踞百年,使君若要均田,便是与天下豪强为敌,到时候你荀公达莫非要背弃荀家!\"
他展开竹简,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朱批:\"仅泰山前任太守应氏便有私兵三千,使君是要血流成河,还是跪着求人?\"
荀攸缓缓起身,月白深衣无风自动。他指尖凝气为墨,在空中写出个\"荀\"字,每一笔都牵动茶室烛火明灭:\"长文可知,我荀家'荀'字从何而来?\"
不待陈群回答,他自袖中抖落半卷竹简,\"《说文》有载,荀者,草之精也,可活饥民。若无百姓沃土滋养,何来氏族参天之木?\"
\"荒唐!\"陈群拍案而起,震得算筹散落满地,\"你以为士族都是鼠目寸光之辈?\"
陈群的愤怒几乎让他的精神力失控:\"莫不是你以为只有你曾尝试过变法?失败的代价不还是百姓更苦!若使君若执意变法\",
他猛地指向窗外电闪雷鸣的天空,\"这暴雨便是兖州未来的血雨!\"
刘备霍然起身,雌雄剑\"锵\"地出鞘半寸,剑光映亮他眉间那道被岁月刻下的深纹:\"备年少时,母亲日夜织席,十指尽裂方换得三日口粮。\"他剑尖挑起地上散落的算筹,\"若士族眼中只见私利,备愿做这劈开混沌的雷霆!\"
惊雷应声炸响,震得房梁簌簌落灰。荀攸望着刘备剑锋上流转的寒光,突然想起祖父荀爽临终前的叹息:\"汉室如朽木,然其根须早已深扎九州,乱世当用重典\"
他闭目长叹,再睁眼时已尽是决然:\"攸不才,愿为使者说降泰山应劭。\"
\"公达!\"荀彧手中茶筅\"啪\"地折断,碧绿的茶粉洒在月白深衣上,\"你可知此言一出......\"
\"氏叔,\"荀攸转身凝视这位自己最尊敬的族叔,他指尖凝气,无风自动,\"荀氏一族高高在上太久了,可若无百姓,何来氏族,若是中原倾覆,众生何苦!\"
“志同道合者何其可贵,今日既然遇到了,小侄不愿放弃。”
惊雷再次炸响,却见东方云层裂开一道金隙。荀攸解下腰间玉珏双手奉上:\"此乃荀氏嫡传信物,凭此可调动豫州三郡暗桩。\"
暴雨渐歇,一缕晨曦刺破云层。刘备接过玉珏时,雌雄剑竟自主嗡鸣,剑穗纠缠成双鱼衔尾之形。
展昭裂纹瞳孔映出荀攸身后腾起的玄鸟虚影——那正是荀攸\"万世道\"的具象,此刻却与刘备的赤龙气运首尾相衔,化作崭新的天命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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