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如钩,悬在洛阳城坍塌的角楼之上。这已经不是初战的当晚,此后吕布又接连出战,七战七胜,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响彻四方,连远方的长安都安静了下来,此刻的吕布以武压的周围的人无法呼吸。
吕布赤着上身倚在未央宫残存的盘龙柱前,方天画戟斜插在地,戟尖挑着曹操帅旗的残片。陈宫跪坐在三步外,青衫被夜露浸得发暗。
\"温侯威震天下!\"张辽举着酒坛跃上断壁,银甲上的血痂随动作簌簌剥落,\"那曹阿瞒逃得比丧家犬还快!\"并州狼骑的哄笑声惊起夜枭,有人将缴获的曹军甲胄堆成京观,甲缝里渗出的血水蜿蜒成溪,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
吕布仰头饮尽烈酒,酒液顺着喉结滚落胸膛。他忽然抬脚踹翻酒案,青铜器皿撞在汉白玉阶上,发出清越的悲鸣:\"陈公台何在?你不是说曹孟德会设埋伏?\"
阴影中青衫微动,陈宫抚过宫墙上的箭痕,指尖沾着硝烟:\"将军可知,猛虎捕食总要缩爪?曹操连败七阵却阵型不乱,此非溃逃。\"他捡起半片带血的铁甲,\"而是在等将军骄纵。\"
\"骄纵?\"吕布狂笑震落梁上积灰,画戟横扫间劈碎三丈外的石鼓,\"某这杆戟下亡魂何止十万!他曹孟德缩在许昌时,某已踏破虎牢关!\"赤兔马感应到主人战意,铁蹄将地砖踏出蛛网裂痕。
貂蝉捧着金盘袅娜而至,素纱披帛拂过吕布染血的臂甲:\"将军息怒,陈先生也是忧心。\"她葱指拈起葡萄喂入吕布口中,眼角泪痣在火光中摇曳如血,\"只是这洛阳残破,不若并州雪野令人心旷。\"
洛阳的夜风裹挟着未散尽的硝烟,将他的嗓音吹得支离破碎:\"将军可知,这焦土之下埋着多少双眼睛?董卓焚城时,宫曾在此处救下个孩童,他攥着半块麦饼说。\"
\"某不想听死人絮叨!\"画戟猛然扫灭篝火,火星溅上陈宫衣摆,\"你且说说,曹阿瞒的骨头够不够硬?某的戟尖劈在他甲胄上时,迸出的火星比打铁还亮!\"他狂笑着举起酒坛,琥珀酒液顺着胸膛蜿蜒而下,在旧箭疤上汇成溪流。
陈宫猛然攥紧袖中舆图,羊皮在掌心勒出深痕。他望向东方渐白的天际,那里隐约有狼烟升腾,曹操的溃军正在三十里外重整旗鼓。
汜水畔的曹军大营死气沉沉。许褚赤裸上身坐在医帐前,任由郎中处理满身伤痕。血肉翻卷的伤口里,依稀可见方天画戟留下的螺旋状纹路。\"再来!\"他抓起酒坛浇在伤口,烈酒混着血水渗入泥土,\"等某换把六十斤的重刀,再战!再战!\"
中军帐内,曹操独对沙盘,倚天剑鞘上的螭纹已黯淡无光。戏志才将染血的令旗插在洛阳方位:\"连败七阵,折损过万,但虎豹骑主力犹存。\"他蘸着朱砂在沙盘勾出弧线,\"吕布每胜必骄,我军可诱其深入...\"
\"报!吕布先锋已至二十里!\"斥侯话音未落,地面传来细微震颤。曹操猛然掀帐,晨雾中隐约可见赤兔马的红鬃如烈焰腾空,吕布竟亲自率三千轻骑突袭!
\"竖盾!\"乐进嘶吼着架起铁脊蛇矛。曹军仓促结阵,重甲步兵的盾墙尚未合拢,吕布的画戟已如黑龙出海。罡气撕裂晨雾,首排巨盾应声炸裂,持盾甲士的残肢与铁屑齐飞。
\"曹孟德!\"吕布的咆哮混着马嘶响彻云霄,\"你不是要某的头骨盛酒吗!\"赤兔马人立而起,铁蹄将一名裨将的头盔踏成铁饼。张辽率狼骑侧翼包抄,湛金枪挑飞三面\"曹\"字旗,火光中竟无人能阻其锋芒!
曹操剑穗螭纹突然泛起血光:\"放火!\"
汜水两岸的芦苇丛轰然腾起烈焰,火舌顺着预埋的火油窜成十丈火墙。吕布急勒缰绳,赤兔马长嘶着人立而起,画戟横扫劈开火浪:\"雕虫小技!\"热浪卷动他的披风,玄甲下的筋肉蒸腾起白雾,恍如战神临世。
二十里外的山丘上,陈宫猛然掷碎茶盏:\"中计了!快鸣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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