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姆的意识在分形的风暴中沉沦如同坠落无边虚空,却又在混沌的奇点中一片片凝聚起来。每一次撕裂与重组,都将他推向更深的非人领域里。现实中的舰桥景象早已模糊扭曲看不清,如同隔着一层破碎的、不断增殖的棱镜。他能“听”到海伦绝望的呼喊,能“感”到阿贝尔烙印共鸣的灼痛,但这些都成了遥远背景中杂乱的噪音难以分辨而出。
如今能占据他全部存在的,是那场在意识废墟核心永无休止的厮杀——冰冷分形与混沌分形如同两个宇宙法则的具象,以他的灵魂为战场,进行着超越时空的惨烈搏斗,战场在破碎解体中重聚。
冰冷的秩序分形试图将他拆解为数据流,每一帧记忆,每一丝丝情感,都被编码成冰冷的公式,在无限嵌套的几何结构中流转、分析。而混沌分形则如同一个疯狂的反编译病毒,它没有逻辑,只有纯粹的存在本能和毁灭欲望。它撕裂那些解析网格,将有序的公式扭曲成不可名状的乱码,将冰冷的几何结构污染成蠕动、增殖的、充满有机质感的怪异形态。它甚至开始反向“解析”那些试图解析它的秩序结构,啃噬其逻辑根基,如同癌变组织侵蚀健康细胞。
“样本混沌奇点污染扩散!逻辑圣殿级污染!威胁等级:逻辑湮灭级!”
“分形解析进程受阻!高维信息湍流强度持续上升!底层逻辑链出现…非预期熵增!”
那冰冷且不带丝毫情感的旁白声,那永恒不变的“编织者”之声,第一次带上了急促的、近乎“警报”的尖锐感。不再是旁观镇静自若的记录,而是深陷其中的焦灼。
现实层面,卡西姆的身体抽搐得更加剧烈,能清晰可见皮肤下的杂色光芒如同沸腾的岩浆,不断变幻出令人作呕的、介于几何与生物形态之间的诡异光影。舰桥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充满了无形的精神重压和一种…逐渐弥漫的腐烂感?并非物理的腐败,而是某种概念上的、逻辑层面的朽坏气息。
与此同时,束缚破晓号的空间拓扑场,那无形的几何牢笼,此刻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高频震颤!束缚场的强度曲线在主屏幕上疯狂跳动,不再是之前稳定的峰值压制,而是呈现出一种失控的、锯齿状的剧烈波动!每一次波动,都伴随着舰体金属结构发出刺耳的呻吟,仿佛整个空间都在被两股巨力反复撕扯、扭曲。
“束缚场…不稳定度超过临界阈值百分之三百!”导航官的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嘶哑,他几乎无法理解屏幕上的数据,“它…它在崩溃边缘!我们…我们的位置在漂移!不是引擎推动,是空间结构本身在…在发生紊乱!”
破晓号庞大的舰体,在这失控的拓扑场中,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地颠簸、旋转!舰桥内警报声大作,固定不牢的物体四处飞散,船员们被重重甩在控制台或舱壁上,骨骼碎裂声和痛哼声此起彼伏。
“所有人稳住!抓住固定物!”阿贝尔嘶吼着,用安全带将自己死死绑在座椅上,手臂烙印因空间扭曲带来的剧痛而疯狂闪烁。他惊骇地看着舷窗外——那原本永恒旋转、冰冷完美的喉中之城,宏伟的几何结构外围,那些被银灰色物质覆盖、如同精密钟表零件般运行的残骸带,此刻竟也出现了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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