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尚轻声道:“我还是觉得你这番举动有些不够理智。若是换做旁人,没什么大不了,但你不一样,你是有大才,欲成大事的,心怀仁义的确需要,但有时候,也应该将这些情感稍作收敛。”
“我若是那样的人,当初能打动先生吗?”
夏景昀先调笑了一句,旋即缓缓收敛笑意,目光深邃地看着远方,“苏先生,我心里憋得慌,也真是想闹点动静发泄一下。”
苏元尚诧异地看着他,“是因为上午的拍卖会?”
“入京之后的诸多事情吧,拍卖会算是一个导火索。”
夏景昀轻声道:“待在这中京城,看着这些权贵们久了,仿佛和我们曾经见过的是两个天下了。看着他们锦衣玉食,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却偏偏忘了就在这个城外,在这大夏天下的各处,还有那么多吃不起饭,穿不起衣,艰难求活的草芥难民。他们埋怨去岁冬日少了几场大雪,少了许多雪景,却不知多少难民因此得以苟活过寒冬。”
他抬头看着天空,“一场拍卖会,十几万两真金白银,买了五面毫无用处的镜子,一个个顶多就肉疼一下。但多少像胭脂,像凝冰一样的苦命女子,就为了那三五两活命银子,就被卖进了银窟,开始了一段注定的悲惨人生。我救了一个胭脂,却没救下第二个凝冰。这十几万两的钱于我而言,并无殊喜,却是沉重憋闷。”
他目光沉沉,凝视着苏元尚,“换做旁人,兴许会觉得我矫情,但先生应当懂我。”
苏元尚缓缓点头,“放纵一下吧。此事也不会有太大影响。至于旁的。”
他的眼中露出几分坚定和信念,“那不正是我们为之努力奋斗的目标吗?”
夏景昀哈哈一笑,“苏先生,其实我还有另一层考量。”
苏元尚面露询问,夏景昀低声说了几句。
苏元尚眼前一亮,思索了一番,旋即点头,“如果是这样,我支持你!”
翌日,清晨。
江安城在一个接一个的哈欠和一坨坨掉落在地的眼屎中醒来,一辆灵车缓缓驶出了一条街巷,前后各有着四个扛白幡,洒白钱的孝人,一个男子领头而行,一个女子扶着灵柩,朝着南门的方向,缓缓行去。
居民和行人都下意识地侧目,心里想着这又是哪家死人了,看这阵仗,家底子还不错,能有口厚棺。
有人望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有人却盯着那个领头的男子,窃窃私语,啧啧,长得可真好看呢!
吴老三是莱阳侯府里的管事,今日奉命出来采买东西,因为起得太早,正无精打采地走着,冷不丁被身边人用胳膊肘怼了怼,“诶诶诶!你看,那个领头的小哥!长得还挺俊呢!”
他顺着看过去,忽然愣在原地。
昨日他可是陪着老爷夫人去过石头记的,那张俊脸化成灰他都认得!
这是什么大人物没了,能让江安侯府夏公子亲自送葬?
他稍作犹豫,拔腿就跑向府中报信。
类似的场景随着出殡队伍的缓缓前行,不断上演,没过多久,消息便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传到了不少权贵的耳中。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