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马车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洛子商指尖轻敲着手中账册,唇角微扬。
此时账目已做得天衣无缝,任谁来看,都挑不出半分错处。
他合上册子,开始闭目养神。
然而马车却在这时骤然一顿。
\"督主,前面有人拦路。\"
车外董天宝低声禀报。
\"是御史冯大人。\"
洛子商眉头微挑,缓缓睁开眼。
他的感知早已察觉到前方两道气息。
而且其中有一道气息凌厉如剑。
\"知道了。\"
他声音平淡,抬手掀开车帘,玄色蟒袍在夜风中轻拂。
抬眼望去,白雪地里,冯曜一身素袍立于长街中央。
身旁站着的,竟是许久未见的谢断玉。
才不过一年光景,昔日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如今竟已踏入绝顶境界!
洛子商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意更深。
拱手道:\"冯公,谢先生,别来无恙啊!\"
冯曜面色阴沉,目光复杂地盯着他。
半晌才重重一叹。
此时这位老臣的眼中满是痛惜。
他望着眼前蟒袍玉带的洛子商。
恍惚间又看到一年前那个在渝州赈灾时鞍前马后,出谋划策的年轻宦官。
可如今......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动辄以莫须有之罪构陷朝臣。
希文书院一案,不少官员锒铛入狱。
朝堂之上人人自危,士林为之震恐。
而今鱼龙帮一案再起,十三户高门顷刻倾覆,老幼妇孺皆不能免。
其手段之酷烈,行事之狠绝,令人不寒而栗。
\"希文书院的案子还未结束,如今你又掀起鱼龙帮一案。\"
冯曜顿了顿,终究还是说出了那个压在心底的称呼。
\"子商,收手吧!”
“回头是岸,莫要留下千古骂名。\"
洛子商闻言轻笑。
\"冯公此话何意?”
“本督依法办案,何来'收手'一说?\"
冯曜须发微颤,沉声道:\"旁人姑且不论,郑艾此人,老夫最是清楚。”
“此人一生清廉自守,不慕钱财,不恋权位,唯以清誉自持。”
“这般人物,怎会与鱼龙帮沆瀣一气!\"
洛子商闻言也收起了笑容,缓步逼近。
\"不贪财便是好官?”
“冯公可知,此人为了所谓'体恤民力',屡次阻挠新军组建?”
“我校事府往户部跑了不下十趟,都快把户部的门槛踩断了,他却始终推三阻四。\"
\"那是因为京畿百姓已不堪兵役重负!\"
冯曜说道:“他并没有私心!”
\"那冯公可知陛下为何执意建军?\"洛子商突然质问道。
见冯曜语塞,他冷笑道:\"因为这偌大朝堂,六部九卿,文武百官,皆有私心!”
“先帝朝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洛子商猛地转身,蟒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如今陛下连一支真正听命的亲军都没有,你说这天下还如何安宁?”
“时间一长,怕是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帝。”
“这......”
冯曜眼中闪过一丝颓然,他又如何不知。
这朝堂风气已经变了,没有御史大夫坐镇,他们这些御史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想到这里,他看了看身旁的谢断玉。
或许这孩子可以...
\"所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
洛子商继续说道:“这新军本督一定要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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