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的法袍破破烂烂,哪里还有半分大长老的威严?
\"为什么?\"周羽的声音哑得像砂纸,\"从入门时克扣我的灵米,到试炼时调换我的符篆,你...究竟为什么针对我?\"
林玄的喉结动了动。
他抬头看向周羽,目光突然变得复杂,像是想起了什么极久远的事。
可就在这时,禁地入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无极的声音混着灵力炸响:\"林玄!
你竟私设火阵谋害弟子!\"
周羽握剑的手紧了紧。
他能感觉到身后姬瑶的体温在逐渐降低——她血祭玉笛的副作用开始发作了。
但此刻他的目光死死锁在林玄脸上,等着对方开口的瞬间。
而林玄看着涌进来的执法弟子,突然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又带着解脱般的释然,他张了张嘴,却在被押走的刹那,轻声说了句:\"你娘...她欠我一条命。\"
林玄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在周羽天灵盖上。
他踉跄半步,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直到血腥味漫开才惊觉自己竟忘了呼吸。
被执法弟子架着的林玄却在笑,那笑声混着喉间血沫,像碎玻璃渣子往人耳朵里钻:\"想知道?
去翻你娘的旧账吧——\"话音未落,执法队队长已用封灵绳捆紧他的嘴,拖拽着往禁地方向去了。
\"周羽...\"姬瑶的声音细若游丝。
周羽这才想起身后的人,慌忙转身接住她往下坠的身子。
她的脸白得像被雪埋了三天的玉,额角汗湿的碎发黏在脸上,连握他手腕的力气都弱得可怜:\"别...别被他乱了心。\"
周羽喉结滚动,将她打横抱起时触到她冰凉的指尖,心脏猛地一抽。
他这才注意到她腰间玉笛的红光已褪成死灰,笛身裂开蛛网似的细纹——那是血祭过度的征兆。\"我带你去丹堂。\"他声音发颤,转身时正撞进赵无极的视线里。
老长老的玄色道袍沾着禁地里的焦灰,目光却亮得像淬了火的剑。
他扫过满地断剑残骨,又落在周羽怀中的姬瑶身上,长叹一声:\"林玄私设九幽冥火阵谋害弟子,私藏执法堂令牌操控刑堂...这些证据足够废他修为,关入锁妖塔。\"他抬手抛来一个小玉瓶,\"这是续脉丹,给小友服下。\"
周羽接住玉瓶时,瓶身还带着丹炉的余温。
他倒出丹药喂进姬瑶口中,看她睫毛颤了颤,终于缓过气来。
远处传来执法弟子的呼喝,林玄的身影已被押出禁地,只剩一串含混的骂声被山风卷散。
\"那老匹夫说我娘...\"周羽攥紧腰间母亲留下的信笺,指节发白。
赵无极的目光突然沉了沉:\"此事待回宗再议。\"他伸手拍了拍周羽肩膀,\"你二人今日立了大功,宗门将在明日晨会上公开表彰。\"
回宗的山路上,周羽走得很慢。
他能听见身后弟子们的窃窃私语——\"那不是三年前在演武场被人踹翻灵草篮的周逸飞吗?听说他和姬仙子联手斩了元婴老怪!\"这些声音像潮水般漫过他的耳际,他却只盯着怀中闭目的姬瑶。
她的呼吸终于平稳了些,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像只受了伤却不肯示弱的小兽。
第二日晨钟未响,演武场已挤满了人。
周羽站在高台上,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弟子,喉间突然发紧。
三个月前他还在这里被林玄的亲传弟子当众羞辱,如今却站在最中央,接受宗主亲自颁发的玄铁令。
\"周逸飞,姬梦萱,二人临危不乱智破奸计,特赐玄铁令一枚,可任意兑换宗门三阶以内资源;周逸飞加授外门执事,姬梦萱升为内门首座。\"大长老的声音在演武场上空回荡,掌声如雷。
周羽捏着玄铁令,金属的凉意透过掌心直窜心脏。
他扫过台下,发现从前总对他冷脸的杂役弟子在笑,总说他是废柴的外门师兄在鼓掌,连当初克扣他灵米的膳堂管事都挤在人群里,笑得见牙不见眼。
\"你在想什么?\"姬瑶不知何时站到他身侧。
她换了件月白衫子,气色好了些,可眼底仍有淡淡青影。
周羽垂眸看向掌心的玄铁令,又摸了摸怀里的碧血莲——那莲花被他用玉匣收着,此刻正透过匣身散着若有若无的清香。\"林玄的话...\"他顿了顿,\"我娘当年到底...\"
\"我陪你查。\"姬瑶截断他的话,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腰间的信笺,\"昨日我翻了宗门典籍,碧血莲生长的极寒之地,与你母亲信中提到的'归墟'有重叠。\"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深潭,在周羽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演武场的日光渐盛,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
周羽望着远处藏经阁飞翘的檐角,那里的青铜铃铛被风撞得叮当响,像在催促什么。
他突然想起母亲信末的话:\"若有一日你能寻到碧血莲,切记去藏经阁第三层,那里有你要的答案。\"
\"去藏经阁。\"他转头对姬瑶说,目光灼灼,\"现在。\"
姬瑶笑着点头,发间银饰在风里晃出细碎的光。
两人并肩往演武场后方走去时,谁都没注意到,锁妖塔最深处的地牢里,林玄正用指甲在石壁上刻着什么。
血珠顺着他的指缝滴落,在石面上晕开两个模糊的字——\"归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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