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说道,像是在问徐茂,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如今东南沿海,倭寇猖獗,商船出海,十不存一。朝廷的水师,船只老旧,根本无力清剿,只能被动防守。”
“这‘波斯蓝’的丝绸,若只是在江南内陆打转,终究格局太小。我要的,是让大胤朝的宝船,满载着这些流光溢彩的锦绣,纵横四海!”
徐茂听得热血沸腾,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副波澜壮阔的画卷!
夜色如墨,客栈之外的喧嚣终于渐渐平息。
那几个被铁蒺藜钉穿手背,又被陈虎吓得屁滚尿流的蟊贼,连同他们哭爹喊娘招供出来的口供,在天亮之后,便被徐茂客客气气地“请”进了湖州府衙。
杜淳安杜大人在收到这份“大礼”时,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
随即即刻审讯,那几个软骨头哪里扛得住,竹筒倒豆子一般,将锦绣盟如何悬赏,如何指使他们行窃的过程,一五一十地画了押,按了手印。
人证物证俱在!
这下,锦绣盟在湖州,算是彻底臭了!
消息传出,整个湖州城都炸了锅!
“听说了吗?锦绣盟那些天杀的,竟然派人去偷高大人的‘波斯蓝’方子!”
“我滴个乖乖!这胆子也太肥了!那可是皇商!偷皇商的东西,跟造反有什么区别?”
“哼!他们平日里干的那些勾当,跟造反也差不离了!这下好了,被高大人抓了个现行,看他们怎么收场!”
“高大人真是神了!不仅能点石成蓝,还能未卜先知!这分明是设好了口袋,就等锦绣盟的蠢货往里钻呢!”
一时间,高瑞在湖州百姓心中的形象,愈发高大神秘,而锦绣盟,则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客栈之内,风波中心的始作俑者,却是一派云淡风轻。
书房内,檀香袅袅。
高瑞临窗而立,看着庭院中被晨光染上金边的花草,神情淡然。
徐茂恭敬地站在他身后,语气中依旧带着昨夜的兴奋与崇敬。
“三少爷,府衙那边传来消息,杜大人审讯,那几个蟊贼什么都招了,画押的供状已经贴满了告示栏!如今满城都在唾骂锦绣盟卑鄙无耻,对您是愈发敬若神明了!”
高瑞嘴角微微勾起,却没有回头。
“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他的声音很轻,却仿佛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
“锦绣盟的根,在江南盘踞太久,靠这点手段,只能让他们疼,却要不了他们的命。”
“我要的,是让他们自己把自己的根,一寸一寸地,从这江南的沃土里拔出来!”
徐茂心头一凛,随即热血上涌!
三少爷的格局,永远超乎他的想象!
“老奴明白了!这‘波斯蓝’,就是那把深入地下的铁铲!”
高瑞缓缓转过身,深邃的目光落在徐茂身上。
“是铁铲,也是诱饵。但光有诱饵还不够,我们还需要一张更大的网,和一艘能承载我们去收网的船。”
他走到一张巨大的舆图前,手指从湖州一路划向东南,最终重重地落在了沿海的一个点上——福州。
“锦绣盟靠着漕运和内河水路称霸,眼光终究是短浅了。”
“真正的财富,在那片蔚蓝的无尽之海里!”
“倭寇不除,海路不通,我这‘波斯蓝’织成的丝绸,就永远只能是中原富商贵妇的玩物。”
“我要让它,成为远洋万国争相抢购的硬通货!”
徐茂浑身一震,看着舆图上那个小小的“福州”二字,仿佛看到了惊涛骇浪,看到了万帆竞发!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一股豪情在胸中激荡,让他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都恨不得立刻为三少爷的宏图伟业抛头颅、洒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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