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名风尘仆仆的高府护卫,将宋濂亲笔写下的回信,以及那句“唯高大人马首是瞻”的承诺带回来时,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徐茂,也激动得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成了!三少爷!真的成了!”
徐茂拿着那封信,手都在抖,仿佛那不是一封信,而是一道可以号令千军万马的圣旨!
“宋大人他……他真的全答应了!老奴……老奴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三少爷,您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不,是‘明示软弱,暗控乾坤’,简直是神来之笔!”
“那锦绣盟的顾从南,此刻怕是还在总舵里开庆功宴,笑话您是缩头乌龟呢!”
“他哪里想得到,您非但没缩,反而已经把手,伸进了他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徐茂的马屁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然而,说完之后,他又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
“只是……三少爷,老奴有一事不明。”
高瑞正悠闲地摆弄着一套新得的紫砂茶具,闻言头也不抬,淡淡道:“讲。”
“三少爷,您……您为何只要了那个破船坞和三次远航权?”
徐茂凑上前,压低了声音,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惋惜。
“依老奴看,咱们费了这么大的劲,帮福州船厂解了围,又送技术又送方子,恩同再造啊!”
“您就是要船厂未来海贸利润的三成,不,五成!他宋濂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何必只要那么个耗子都嫌漏风的破地方?那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们吗?”
在高瑞身边待久了,徐茂的眼界也高了,想的都是怎么把利益最大化。
听到这话,高瑞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徐茂。
“徐叔,我问你。”
“是别人送你一条鱼吃着香,还是送你一根鱼竿,再给你一片汪洋大海,让你自己钓来得爽?”
徐茂一愣,下意识地答道:“那……那自然是后者。”
“这不就结了。”
高瑞重新拿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
“我要的若是利润分成,那便是‘鱼’。”
“我要的若是船厂的控制权,那便是‘鱼塘’。”
“可鱼塘再大,终究是朝廷的鱼塘。里面的鱼,也不是我想怎么捞,就能怎么捞的。”
“宋濂是君子,可朝堂之上,多的是虎狼!今天我能拿到五成利,明天换个皇帝,换个尚书,就能让我颗粒无收!”
高瑞的眼中,闪过一丝洞悉世事的深邃。
“所以,我压根就没想过,要在朝廷的鱼塘里,跟他们抢食吃。”
他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
“那个破船坞,在他们眼里,是一堆烂木头。”
“但在我手里,它就是一根能钓起鲸龙的‘神竿’!”
“它虽在福州船厂之内,受其庇护,却又独立于朝廷的管制之外!我高瑞想在里面造什么,怎么造,谁也管不着!”
“这,才是我高家真正的根基!”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至于那三次远航权,便是那片,只属于我的……汪洋大海!”
“有了它,我的船队便能名正言顺地出海!去探索那些无人知晓的航路,去寻找那些富得流油的土地!”
“徐叔,你格局要打开。”
高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狐狸般的笑容。
“咱们的‘以商养战’,养的,可不仅仅是大胤的‘战’啊!”
轰!
一番话,如同九天神雷,劈得徐茂外焦里嫩,脑瓜子嗡嗡作响!
他呆呆地看着高瑞,张大了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鱼!
鱼塘!
鱼竿!
汪洋大海!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三少爷根本就不是在让利!
他这是在用一条小鱼干做诱饵,从朝廷手里,光明正大地骗走了一整片海洋的捕捞权啊!
何等恐怖的野心!
何等深远的布局!
跟三少爷这盘棋比起来,那锦绣盟顾从南封锁江南的手段,简直就像是三岁孩童在泥地里撒尿和泥,幼稚!可笑!不值一提!
“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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