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蜷缩在床上,身体微微发抖,“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好痛……好痛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闵祥玉心疼得无以复加。
“蕴儿!我的乖孙儿,你别想了!快别想了!”
她赶紧抱住自己的宝贝孙子,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
安抚好傅蕴后,闵祥玉猛地转过身,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楚绵。
那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楚绵!是不是你?!”
她厉声质问,“是不是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害我的孙儿?!”
楚绵冷冷地吐出三个字,“不是我。”连多余的解释都懒得给。
“你还敢狡辩!”闵祥玉根本不信,视线转移到傅靳年身上。
在她心里,傅靳年一直是个隐患。
傅靳年不是她亲生的,是傅靳年想报复傅家,才会指使楚绵这个女人对傅蕴下这种毒手?
所以,楚绵才会频繁出现在傅蕴的病房!
是了,就是这样,一切疑惑都能解释清楚了。
她的目光越过楚绵,像毒蛇一样锁定了傅靳年。
“傅靳年!”
闵祥玉的声音变得尖利刺耳,“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和这个小贱人合起伙来,想要我们傅家断子绝孙?!”
“妈!”
傅行一听这话,脸色大变,立刻上前想要阻拦。
就在那一瞬,邢鲲如同一座铁塔,瞬间横在傅行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邢鲲!你要做什么!”
傅行怒喝。
邢鲲垂着眼,沉默不语,但身体纹丝不动。
闵祥玉见状,更加肆无忌惮。
她指着傅靳年,脸上的表情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言语刻薄到了极点。
“肯定是你干的好事!”
“你这个野种,早就盼着我儿子,盼着我孙子死了吧?”
“傅蕴死了,傅家就没有嫡系继承人了!”
“然后你再想办法弄死阿行,这偌大的傅家基业,不就都落到你这个见不得光的东西手上了吗?!”
“我告诉你,傅靳年,你想都别想!”
傅靳年始终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深邃的眼眸里不起一丝波澜。
傅行急得满头是汗。
他一把用力推开邢鲲,冲到母亲面前,压低声音恳求道:
“妈!您别再说了!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误会?!”闵祥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猛地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巴掌扇在傅行的脸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病房。
所有人都惊呆了。
傅行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迅速浮起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闵祥玉指着傅行的鼻子,恨铁不成钢的破口大骂:
“你就是个傻子!”
“蠢货!你不是知道吗?他傅靳年根本不是我的孩子!”
“他不是你的亲弟弟!”
“他是你爸和外面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在国外生的私生子!”
这个深埋了数年的秘密,就这么被她用最恶毒、最不堪的方式,当着所有人的面,嘶吼了出来。
“你明知道他是个野种,还要处处护着他!”
“你是不是猪油蒙了心?”
“你对得起我吗?”
“对得起傅家的列祖列宗吗?”
“你这个软骨头!”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
楚绵抿紧了唇,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傅靳年。
她也没想到,闵祥玉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把这个即便已经不是秘密的秘密公之于众。
她看着傅靳年。
他依旧站得笔直,宽阔的肩膀撑起昂贵的西装,侧脸的线条冷硬如刀削,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场荒诞的闹剧。
可楚绵却莫名地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有些疼。
傅行被骂得狗血淋头,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垂下了头。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病房门被猛地推开。
周勤神色匆匆地赶来,快步走到傅靳年身边,贴在他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飞快地说了几句话。
傅靳年听完,微微颔首。
随即,他抬起眼,冷漠的目光扫过病房里的每一个人。
下一秒,他迈开长腿,径直走向病床。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一把抓住了傅蕴的手腕。
“啊——!”
傅蕴被他冰冷的手和骇人的气场吓得哇哇大叫起来。
“傅靳年!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孙子!”
闵祥玉以为他要对傅蕴不利,疯了一样扑上去阻拦,尖叫道:
“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就让全华国的人都知道你是个野种!”
“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
“一个见不得光的东西!”
楚绵再也听不下去了。
她眼神一冷,上前就要拉开状若疯魔的闵祥玉。
邢鲲再次站了出来,挡在楚绵面前。
楚绵看都没看他,只是在邢鲲伸手阻拦的瞬间,手腕一翻,扣住对方的手臂,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
“砰!”
一声闷响,邢鲲高大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半天没能爬起来。
整个病房的人都错愕地看着她,包括傅行和闵祥玉。
楚绵看都没看地上的人一眼,上前一把将闵祥玉从傅靳年身边扯开,力道大得让闵祥玉一个趔趄。
“傅老夫人,您的嘴巴真够毒的。”
楚绵的声音冷得像冰,眼神里满是不加掩饰的厌恶:“傅靳年再怎么样,也是傅家的子孙,身上流着傅家的血,傅家历代家主都没把他怎么样,你闵祥玉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诋毁他?”
“你……你……”
闵祥玉气得浑身发抖。
傅靳年居高临下地盯着床上吓得脸色惨白的傅蕴,薄唇勾起一抹极冷的弧度:“本来只觉得你年少轻狂,不懂事,现在看来,是蠢到家了。”
傅蕴吓得缩成一团,看着眼前这个气场强大到令人窒息的男人,颤声问:
“你……你就是傅靳年?”
“怎么?你也想到我了?”傅靳年冷笑。
得到肯定的回答,傅蕴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又像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同时指向傅靳年和楚绵:
“就是你们!”
“是你们两个合起伙来害我出车祸的!”
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
楚绵冷笑一声。
她上前一步,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牵起了傅靳年的手。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此刻却在微微颤栗,楚绵愣了一秒。
“真后悔救了你这么个傻子。”
她冷冷地瞥了一眼傅蕴,然后仰头看向傅靳年,语气无比嫌弃:“这间病房太臭了,我想回家,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傅靳年反手握紧她的手,另一只手自然地揽住她纤细的腰,将她带进怀里。
他深不见底的眸子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瑟瑟发抖的傅蕴,神色失望至极,又看了一眼满脸羞愧的傅行。
自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闵祥玉。
“好,我们回家。”
他拥着楚绵,旁若无人地转身,向病房外走去。
当病房门被推开的瞬间,门口的景象让他们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温研尘正站在门口,他身后还跟着医院的院长和几个主任医师。
他们显然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来不及掩饰的震惊和尴尬。
他们都听到了。
听到了傅家最不堪的秘密。
温研尘看到傅靳年和楚绵,嘴唇勾起一个温和的弧度,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反而带着浓浓的讽刺和幸灾乐祸。
“傅二爷。”
他客气地打了个招呼,目光却在傅靳年脸上逡巡,像是在欣赏一件被打碎的珍贵艺术品。
很多人年前,网络上就曾有过傅靳年并非闵祥玉亲子的爆料,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没想到,今天竟然亲耳听到了证实。
傅家二爷,京市翻云覆雨的人物,居然真的是个私生子。
这消息太劲爆了。
楚绵和傅靳年都只是淡淡地看了温研尘一眼,没有任何回应。
傅靳年揽着楚绵的腰,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背影依旧挺拔。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留下一屋子的狼藉和一群各怀心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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