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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赵顼悠悠醒转,眼神涣散,带着的虚弱和深入骨髓的疲惫与愤怒。
他刚恢复一丝意识,王中正便迫不及待又小心翼翼地禀报:“大家…宫门外…那些官员…还在跪着…说…说不处置黄县公,清退边军,他们…他们就跪死在那里…”
“噗——”赵顼闻言,胸中那股郁结的怒火与无尽的憋屈再次翻涌,又是一口暗红的鲜血喷溅在明黄的锦被上,染出刺目的图案。
“官家!”殿内顿时一片慌乱。
“传…传朕口谕…”赵顼用尽全身力气,抓住王中正的手,指甲几乎嵌入他的皮肉,声音嘶哑,“命皇城司…驱散…驱散叩阙官员…敢有…敢有抗命不退者…以…以谋逆论…下…下狱!”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沫。
“是!是!老奴这就去!”王中正连滚爬爬地冲了出去。
赵顼颓然倒在枕上,望着雕梁画栋的殿顶,眼中是无尽的悲凉与刻骨的恨意。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这煌煌大宋的龙椅之下,是何等冰冷彻骨的漩涡。
黄允承在边关为社稷开疆拓土,而他这个皇帝,在京城竟连基本的支持都险些无法给予,甚至被自己的臣子以“祖宗”之名逼得呕血昏迷!
“允承…朕…对不住你…”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弥漫着药味和血腥气的寝殿中。
他颤抖着手,摸索到枕下那份黄忠嗣关于以往传给他的密奏,紧紧攥住,仿佛那是最后的慰藉与翻盘的希望。
熙宁六年五月七日·幽州·宣抚司
幽州的战争机器已然全速运转,粮秣军械堆积如山。
然而,一份由国安司动用最高级别信鸽与接力快马传来的密报,跨越千山万水,送到了黄忠嗣案头。
密报极其简短,却字字千钧:
“汴京剧变!官家遭百官群劾‘擅启边衅、纵武乱政’,气急呕血昏迷!逾百官叩阙逼宫,官家醒后怒令皇城司驱散,帝呕血,龙体危殆!旧党势汹,朝野震动!情势万分危急!—— ”
落款:1号
书房内死一般寂静。炭火盆噼啪作响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好…好一个‘祖宗之法’!好一个‘纵武乱政’!”
黄忠嗣的声音低沉得如同九幽寒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在边关为国流血拼命,他们在京城,却要逼死我的君王!”
他猛地一拳砸在厚重的紫檀木书案上!
“备马!召集所有指挥使以上将领、转运司、提刑司主官!立刻!马上!还有,把刚来的张问与苏轼都喊来。”
急促的鼓点如同惊雷般在宣抚司上空炸响。
快马疾出。
不到两刻钟,所有核心人物齐聚议事大堂,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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