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倾颜没有再说话,只是微微侧身,将位置让出来,目光落在主位上的赵景之身上,“伯父,你同意吗?”
主殿内的空气像被冻住了,赵景之感觉几道目光齐刷刷落在自己身上。
曹颖的眼神里满是期待,指尖悄悄攥着淡紫裙摆,连鬓边的白玉琴簪都跟着微微晃动。
赵倾颜虽蒙着鲛绡黑绸,却似有若无地朝着他的方向,玄色裙角下的脚尖轻轻点了点地面,透着无声的等待。
君芷若垂着头,浅绿软绸裹着的肩头微微绷紧,偶尔抬眼瞟他一下,又飞快低下头。
连暗处那位曹颖的护道中年女子,都释放出若有似无的威压,像在无声施压。
这位素来杀伐果断的赵家主,此刻竟有些手足无措。
他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案上的玉板,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刺耳。
理智告诉他,这桩婚事根本无需犹豫。
自与安家决裂后,赵家的灵矿供应断了三成,边境的商路也被安家联合其他势力挤压,连祖地的药浴灵材都开始紧缺。
而曹颖带来的,何止是一车天材地宝?
那是渭水曹氏的盟约,是东荒第一财阀的财力支撑。
只要点头,灵矿能补,商路能通,甚至能借着曹家的人脉,把赵家的势力往南境再推一步。
可感性却像根刺,扎在他心头。
他想起在还没有对赵净远下手的时候,赵倾颜小时候抱着他的腿,软软地问“伯父,什么是喜欢呀。”
想起幼时她测出先天道胎时,忍着药浴的剧痛也不吭一声。
却在得知赵晏离开赵家,第一次红了眼眶。
更想起长老院那些隐晦的议论。
“第七尊做了这么过分的事,倾颜还能嫁给谁?”
这丫头看似风光无限,赵家第一尊受祖地和长老院的偏爱。
可实际这辈子太苦了,好不容易对一个人动了心,甚至还分给了自己儿子一点先天道韵。
他怎么能因为家族利益,就断了她的念想?
赵景之现在开始后悔当初不该对赵净远做这么绝了。
“咳……咳咳!”
赵景之猛地咳嗽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玄色家主袍随着他的动作轻轻起伏。
他抬眼看向站在左侧的赵修,声音刻意放得沉稳,却在大长老”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带着不容错辨的暗示。
“大长老赵修,此事你怎么看?”
这一问,把所有目光都引到了赵修身上。这位面色素来阴翳的大长老,原本已经攥紧了腰间的灵器。
他心里早有答案,倾颜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丫头,他绝不能让她受委屈,曹颖再好,也不能抢倾颜的人。
可当“大长老”三个字砸进耳朵里时,他的动作骤然僵住。
“大长老。”
这三个字像重锤,敲醒了他沉浸在“护犊”里的思绪。
他想起上个月灵矿管事的汇报,说库存的玄铁灵矿不太够。
想起边境传来的消息,说灵山寺庙联合西漠部族,已经占了赵家三个商栈,隐约有着中洲的影子。
想起自己深夜巡查祖地药库,看到那些本该堆满灵材的架子,如今只剩寥寥几盒。
他这辈子都献给了赵家,从少年时提着剑守边境,到中年时主持长老院,心里装的从来都是家族的兴衰荣辱。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