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面君之过》,此文题旨甚为犀利。
官场之中,前人留弊,后人承愆,已然成规。
此文乃京城一位文士所撰,直指桐城贾氏染坊旧事。
文中盛赞桐城官吏,在处置贾氏染坊痼疾时,能以经世致远之眼光,断然摒弃这一利税巨擘,谋求久安长治之策。
林彦秋之名果在文中,且多在紧要之处。
虽次数寥寥,然力透纸背。李文杰身为事主,自是着墨甚多。
祝文既为前任桐城县丞,亦在文中留痕。
显而易见,此文最大受益者乃李文杰。
时值人代会将至,此文杀伤力极强。难怪李文杰喜形于色。
“林主簿,君再观此。”
说着,李文杰又从袖中取出两份江南文牍,徐徐展开呈至案上,皆为桐城屯田司使团在田商会试上斩获颇丰的专题记载。
惯常而言,桐城知县讳自是于文中多次出现。
出人意料的是,林彦秋之名亦在文中露面数次,且皆在引人瞩目的关键之处。
“呵呵,林主簿,如今汝已然成为我桐城屯田司一颗冉冉升起之新星,本官作为县令,亦觉脸上有光。”
李文杰慨然道,语气间满是语重心长。
“区区薄绩,实不足道,皆赖知县大人英明领导,下官何敢居功。”
林彦秋发觉自己说起官场套话时,竟也如此中规中矩,心中思忖:此是否算作成熟的标志?不论如何,任何时候皆应突出上官,此乃万无一失之策。
李文杰听罢大笑,右手轻拍股肱,言道:“林主簿,本官与县丞李大人详议之后,拟委汝以重任。”
“此次永乐药肆之考察大获全胜,双方就落址事宜之谈判,已然基本定夺。如今,一关键问题横亘于前:永乐药肆之药材种植园建设事宜。县衙拟拨付库银十万贯,设立专项基址库,广邀四方专家,助力农人营建此园。现下有两事,本官欲听听汝之高见。”
此乃明显的重用之兆,若林彦秋此时尚有犹豫,实乃愚不可及。
故而,他毅然起身,庄重道:“下官定当坚决服从府衙安排。”
李文杰轻轻捋了捋颔下长须,古铜色的案牍上奏折堆叠如山。
他身着玄色公服,腰间玉带雕琢着蟠螭纹,语气平和中带着几分威严:“好,此番态度甚佳。能有此觉悟,那么这桩难题便只余半数了。如今你且说,这处药田选址择于何处为宜?”
林彦秋垂首敛眉,官服上的云纹随身形微微颤动。
他深知永乐医肆的分量,那可是当朝国手沈仲景的产业,怎轮得到他区区屯田司主簿来置喙。
“大人,这等大事,还当先听听永乐医肆的意思才是。”
李文杰轻叹一声,卷起的奏轴在云石案面上轻轻叩响。
“仲景先生的意思我何尝不知?只是近来朝中政务繁复,老夫也是左右为难啊。你为桐城立下大功,连李县丞都颇为倚重你。老夫这番头疼,实则是在担心你的前程。”
林彦秋只觉满室沉香变得滞重,官帽上的珠旒轻轻晃动。
他知道身前这位知县大人划下的圈套,深似秋水,避无可避。
最终在椅背上挺直脊梁,声音清朗如玉:“能为知县大人分忧,乃卑职毕生荣幸。”
李文杰再次叹出一口长气:“老夫早与李数堂言明,你这年轻人虽年岁尚轻,却有超凡识见。只是这桩事干系重大,你且听我细细道来再做决断。”
说着从袖中抽出一方素帛,轻轻抛向林彦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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