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6月,深圳热得像个大蒸笼。贺灿阳,一个32岁的互联网公司产品经理,正死死盯着手里的体检报告,手指都把纸捏出褶子了。上面“肝脏多发钙化灶”几个字,像烙铁一样烫眼。他平时熬夜、应酬那是常有的事儿,可医生的话就像根针,直戳他心窝子:“这些钙化灶形状怪得很,像微型墓碑,最好做个增强ct。”
晚上回到出租屋,他翻出抽屉里的旧照片。照片里,爷爷抱着小时候的他,手里还举着个酒葫芦;爸爸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半瓶白酒,眼神迷迷糊糊的。爷爷58岁就没了,醉倒在村头的酒缸里;爸爸走的时候才45岁,手里还攥着酒瓶,胃里全是没消化的酒精。
“难道是家族遗传?”他对着照片苦笑着自言自语,摸了摸右腹,那里隐隐作痛,就像有人用指甲轻轻刮着肝脏。
到了周末,贺灿阳回了湘南的小山村老家。老房子里还留着爸爸的遗物,有褪色的中山装、缺角的茶杯,还有一个铜制酒壶,壶底刻着“贺老三”,那是爷爷的名字。
他把酒壶拿在手里,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白酒味,跟爷爷生前爱喝的“烧刀子”一个味儿。深夜,他梦到爷爷蹲在村头的酒缸前,抱着酒坛猛灌,酒液顺着下巴流到脖子里,把皮肤都泡白了。爷爷抬起头,满脸是血,说:“阳娃,别学我……酒是鬼,勾魂的鬼……”
贺灿阳一下子惊醒,额头全是汗。他又摸了摸右腹,疼得更厉害了,掀开衣服一看,肚子上出现了一道淡青色的纹路,就像墓碑的轮廓。
周一,贺灿阳去医院做增强ct。医生盯着屏幕,脸色变得特别难看:“钙化灶里有高密度影,像……文字。”他凑过去一瞧,还真看见肝脏上的钙化灶里,隐隐约约有“1987年冬,醉死酒缸”的字样。
当天晚上,他又梦到爷爷。那是冬天,爷爷穿着破棉袄,蹲在酒缸前嘟囔着:“你奶奶走了,我活着还有啥意思?”说完抓起酒坛就往嘴里倒,酒液呛进气管,咳得满脸通红,最后一头栽进酒缸,溅起的酒花打湿了旁边的枯草。
贺灿阳醒来,枕头都湿了。他翻开爸爸的日记,最后一页写着:“我爸死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他的手还攥着我的衣角,说‘别喝酒’……可我还是喝了。”
接下来的一周,贺灿阳右腹天天疼,钙化灶越来越多,就像雨后的蘑菇。再去做ct,发现新的钙化灶里有“2018年夏,醉死沙发”的字样,那正是爸爸去世的时间。
晚上,他又梦到爸爸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摆着半瓶白酒,电视里放着他小学运动会的录像。爸爸说:“阳娃,今天你生日,爸爸给你买了蛋糕……”说着拿起酒瓶往杯子里倒,手都在抖,“可爸爸生意败了,没脸见你……”说完喝了一口,突然捂住胸口,脸色煞白,倒在沙发上,酒杯摔得碎片满地都是。爸爸的声音越来越弱,就像被风吹走的纸。
贺灿阳惊醒时,看到手机里妈妈发的消息:“儿子,今天是你生日,妈妈给你做了红烧肉。”他盯着消息,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自从爸爸走后,妈妈搬去了县城,他很少回去。
周末,贺灿阳去了村头的老酿酒坊,那是曾爷爷开的,现在已经荒废了,门楣上“贺记酒坊”的木牌油漆都掉了。
他推开门,里面全是陈酒的味道。墙角堆着几个破酒坛,有一个坛身上刻着“1953年,毒酒案”。他蹲下来摸了摸坛身,突然闻到一股刺鼻的农药味。
当晚,他梦到曾爷爷穿着粗布衫,蹲在酿酒坊里,拿着一瓶农药往酒坛里倒,嘴里念叨着:“今年收成不好,酒卖不出去,只能加这个……反正喝不死人,顶多头疼……”结果村里的张大爷喝了这酒,死在自家门槛上,嘴角流着黑血。曾爷爷被警察带走判了十年,出狱没多久就醉死在酿酒坊里,手里还攥着那个农药瓶。曾爷爷的声音从酒坛里传出来,又像哭又像笑:“我对不起张大爷……酒是毒,我造的毒……”
贺灿阳醒来,右腹像刀扎一样疼。他翻开家族谱,曾爷爷名字旁边写着:“嗜酒如命,因造毒酒入狱,后醉死。”
从那以后,贺灿阳开始酗酒。每天下班,他就去楼下小酒馆,点一瓶白酒,喝到凌晨。他想躲开那些梦和记忆,可越喝,梦越清楚,钙化灶也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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