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兄多礼了,坐。”
声音温淡,目光却未离秦方旸半分。那看似随意的笑意下,如渊如海般的无形威压弥漫开来。
秦方旸心中仅存的一丝轻慢瞬间烟消云散,他表面上虽还维持着世家风仪,重新落座时却不着痕迹地挺直了脊背。
他素来阅人无数,方才刹那的感知绝不会错,眼前这王瑾佑,绝非寻常。
心中了然,面上的笑容顿时热络了几分,掺杂着恰到好处的敬重,秦方旸放低声音道:
“王家主百忙,今日冒昧前来,是方旸叨扰了。”
“秦兄乃贵客,登门拜访,何言叨扰,无碍,无碍。”
王瑾佑抬手示意,早有侍女悄无声息地奉上香茗,他并未碰那茶盏,指尖在扶手轻叩两下,目光沉静地看向秦方旸,开门见山道:
“秦家书信提及,欲牵头诸家在青云郡设立坊市,选址落于青山县,此事关乎郡中各族及地方民生,非同小可,不知贵族可有了具体章程?”
秦方旸敛定心神,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精巧玉盒,开启盒盖,里面却并非丹药,而是一枚灵气微烁的玉简。
他将玉简取出,敛容递上,自有侍从趋步上前承接转呈,秦方旸微微欠身,低声言道:
“此乃家父与族中长老草拟之意,详录坊市规模、规制章程,请王家主过目。”
王瑾佑接过玉简,却未立时查阅,只置于身前几案,淡然道:
“坊市诸事,头绪繁杂,非一时可定,秦兄不妨先提纲挈领,尤其这各家所享的收益之数,不妨直言。”
王瑾佑话音甫落,秦方旸眉峰似不经意一动,身形略微前倾,语气沉凝道:
“王家主明鉴,这收益分润,实为要枢所在。”
他目光凝注王瑾佑,朗声道:
“经家主并族中长老初定,我秦家既为坊市牵头者,为诸方奔忙周转,耗资颇巨,心力更是不薄,故此,所取净利,当先占两成之数。”
话语一顿,见王瑾佑面色如常,便继续道:
“青山县位处青云郡咽喉中央,为坊市根基重地,秦、谢二家根植县中,守御周章,保坊市安泰之责不容轻忽,因此两家亦各取两成,另有多家附庸炼气小族协理日常运转之细务,也共分润两成。”
“至于王家……”
秦方旸话锋至此微转,终吐本意:
“治下地界恰与泾东郡相接,若王家能遣族中修士,为坊市另辟通往泾东郡之通衢,自当共享两成之利。”
“所余两成,一成充作坊市公库,资周转、维缮之用,另一成暂且搁置,若日后有他郡有益于坊市之强援引入,再作定夺。”
王瑾佑早有预料,秦家早在谢、李两家相争时便作壁上观,期间不知从中攫取了多少利益,却在坊市一事上拉上王家一起,定然不会如此简单。
眼下的泾东郡便像是一块烫手山芋,山越要争,其背后的仙宗要争,月璃宫也要争,就连秦家,恐怕也已觊觎许久,想要借着坊市的由头染指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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