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清晨,酷暑未至,空气中却已浮动着蒸腾的热意,蝉虫嘶哑地吊在枝头,声声灼人。
王家族地,静室门前。
耗了数月功夫,王家总算又凑齐了一份筑基灵材,王璟颜攥着储物袋,深深吸了口气。
带着草木被阳光炙烤后特有焦涩味道的空气涌入肺腑,非但没带来清醒,反而添了一丝燥意。
他侧过脸,将视线投向一旁的三弟,眼神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凝涩,低声道:
“此番闭关冲击筑基,不知耗费多少时日。”
王璟颜喉头滚动了下,似有千钧言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凝成一声轻叹,叮嘱道:
“族中事务繁多,又有外敌环伺,三弟……务必当心。”
王瑾佑迎上兄长的视线,咧起嘴角,扯出一个如年少时般明朗的笑容,他伸出手,落在王璟颜肩头,用力一拍,轻笑道:
“二哥只管专心破境,家中有我,待二哥筑基功成,我王家在青云郡,才算是真正有了立足之本,才不必像如今这样如履薄冰般步步谨慎。”
王璟颜的目光在王瑾佑脸上停留了数息,仿佛要将这张此刻含笑却难掩忧色的面容刻入心底。
他紧抿的唇角终于松懈了一丝,眼中暖流涌动,迎着王瑾佑坚定的眼神,他什么也没再说,只是重重一点头,决然转身,推门进了静室。
“嗡——”
伴着一阵嗡鸣的灵气波纹与淡青色流光掠过,石门严丝合缝地嵌合,隔绝内外。
聚灵阵法激活的温润光晕与澎湃的灵气热浪被厚重的石门阻挡,只余下极细微的波动渗出门缝。
石门彻底合拢的那一刻,王瑾佑脸上那如头顶暖阳般的明朗笑意,骤然一滞,随即无声消融殆尽。
他静立门外,身影挺得笔直,但那沉静的脸庞上,一缕难以言喻的忧色却悄然爬过眼底。
纵使昨日彻夜长谈,将己身筑基凶险、诸般关窍掰开了揉碎了细说……可终究……有所不同。
他自禋气得来的神通属乙木青气,温润如玉,长于蕴养,气脉悠长如水,筑基之时尚可徐徐图之。
可王璟颜却不同,其心口盘踞的火凤真炎属丙火赤气,炽烈狂暴,稍有差池,便是玉石俱焚。
其中凶险,不言而喻……
王瑾佑缓缓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眸中只剩下一片平湖的沉静,他轻轻甩了甩头,将这忧虑悄然按下,事已至此,唯有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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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内院深处。
夜色如墨,闷热得没有一丝风。
秦凤鸣枯坐书斋整夜,身下的锦缎坐垫已被汗水浸透,黏腻不堪。
烛火早已熄灭,窗外只有夏虫嘶鸣,可他胸口却堵着一团化不开的灼热郁气,任凭灵力如何运转也难以将之驱散。
昔年冲击筑基不成反噬的内伤,如同暗流一般在体内肆虐,当年强行压下的那股狂暴灵力,看似无恙,实则却化为难以根除的沉疴暗疾。
药力虽能暂缓其势,然这顽疾却似附骨之疽,每逢他心神不宁,便悄然发作,惹得他气血逆涌,道基轻摇,周身经络如蚁啮鼠咬,烦恶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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