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与“虚无”的拉锯: 寺中高僧,尤其是那位负责教导曹巢的老禅师,目光如炬,似乎能看透人心。他多次试图点化韩斌和曹巢,强调“万法皆空,因果不虚”,要放下执着(包括对力量的执着、对“虚无”的执着),回归“真实”。这对韩斌体内的儒(重现实秩序)、墨(重实践力行)是有一定吸引力的,但他体内的阴阳之力和对深渊之种的警惕,让他无法完全认同这种“空”。而对曹巢来说,这简直是对他法家“逻辑至上”、纵横家“谋略为实”以及体内那缕“虚无”气息的根本否定!每次听老禅师讲法,曹巢都如坐针毡,眼神里充满了法家精英对“逻辑混乱”的鄙夷和随时要暴起辩论的冲动。
相比之下,韩斌在上清宫的一个月简直是“度假”!虽然也有清规戒律,但道家讲究的是“道法自然”,有更多的自由活动空间,可以观云听松,可以习练拳法,氛围是空灵而非压抑。而白马寺,则像一座由戒律、梵音和“真实”教条构筑的精密牢笼,每一个齿轮都在无情地碾压着个体鲜活的意志与独特的力量。
韩斌也注意到,曹巢的状态极其不稳定。绝对理性的外壳被强行打破后,他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在汹涌的情绪浪潮中挣扎。烦躁、愤怒是最主要的,偶尔会流露出极深的迷茫和对自身“异常”状态的恐惧(虽然他自己不愿承认)。他那法家\/纵横家的力量依旧强大,三境后期的精神力和三境巅峰的肉体力量在年轻一辈中绝对是佼佼者,但此刻却像被锁链困住的猛兽,在梵音牢笼中徒劳地冲撞。他体内那缕“虚无”气息,在寺院的压制下,反而变得更加凝练和…躁动?如同被压缩的弹簧。
逃离梵音牢笼
不到两周。
仅仅十三天。
对韩斌和曹巢来说,却漫长得如同十三年。
这天晚课后,曹巢如同幽灵般溜进韩斌的寮房,反手死死关上门。他脸上没有了平日的暴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冷静,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燃烧着属于纵横家的、孤注一掷的光芒。
“韩斌,”曹巢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计划好了。明晚丑时三刻(凌晨1:45),巡夜僧换岗的空隙,西北角墙根,那里有棵老柏树,枝杈探出墙外。我观察过,墙外是条僻静的后巷。翻出去,洛邑老城就在脚下。”
他语速飞快,逻辑清晰,瞬间恢复了部分源点时期那种精密策划的状态,但眼神深处依旧带着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工具我搞到了。” 他从宽大的居士服里摸出两截磨得异常锋利的、不知从哪拆下来的精铁窗棂条!“用它做攀爬支点。你的身手,加上我的,没问题。”
“路线:出巷左转,沿护城河废弃马道向东,避开两个巡防营哨点,在‘汇丰桥’下有一艘我让人提前准备好的小舢板,顺水而下,天亮前就能到老城东市。那里鱼龙混杂,‘络绎友’的卡能让我们暂时消失。”
“风险:寺中可能有修为高深的僧人察觉。但丑时是人体最困倦、警惕性最低之时。翻墙时若被发现,我断后,你用最快速度跑,不用管我。法家的‘律令之刃’和纵横的‘乱神’之术,拖住几个老和尚片刻没问题。记住,目标只有一个:离开这里!”
韩斌看着眼前这个仿佛被点燃的曹巢,没有丝毫犹豫,重重点头:“好!” 他受够了这无休止的梵音和令人窒息的戒律。体内三家力量也在这压抑中感到无比的滞涩和排斥。逃离,是唯一的出路!
计划出乎意料的顺利。
丑时三刻,万籁俱寂,唯有夏虫微鸣。巡夜僧的脚步声刚刚远去。韩斌和曹巢如同两道灰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潜到西北角墙根下。高大的寺墙在月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
曹巢动作敏捷如狸猫,将锋利的铁条深深插入夯土墙缝作为支点。韩斌洗髓境的力量爆发,借力一蹬,如同猿猴般攀上高墙,骑在墙头,伸手将曹巢拉了上来。两人蹲在墙头,回望了一眼月光下静谧而庞大的寺院群,那曾经庄严的殿宇此刻在二人眼中如同巨兽的巢穴。
没有丝毫留恋。
两人抓住墙外老柏树探出的粗壮枝干,如同荡秋千般,悄无声息地滑落,稳稳落在幽暗僻静的后巷泥地上。
自由的气息混合着夜露的清凉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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