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得重不?\"曹大林检查着枪械,头也不抬地问。寒风呼啸,吹得他脸颊生疼,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通讯员脸色发白,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老周头儿最重,肠子都...都流出来了...其他两个也不轻...\"
卡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了将近一小时,终于到了二道岭子伐木区。远远地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块空地上,几个穿白大褂的卫生员正在忙碌。雪地上有几滩刺目的血迹,在晨曦中显得格外扎眼,已经冻成了暗红色的冰碴子。
曹大林跳下车,军靴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眯起眼睛环视四周,伐木区一片狼藉,几棵刚放倒的柞树横七竖八地躺在雪地里,树桩上的锯口还泛着新鲜的木茬。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工人们小声议论着:\"曹队长来了...这下有救了...\"这些平日里五大三粗的汉子,此刻眼中都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
地上躺着三个伤员,最严重的那个老工人腹部缠满了绷带,已经昏迷不醒,脸色惨白得像张纸。另外两个年轻些,一个胳膊不自然地扭曲着,一个半边脸血肉模糊,棉袄都被血浸透了。
\"熊往哪儿去了?\"曹大林蹲下身查看雪地上的痕迹,沉声问道。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嘈杂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伐木工挤到前面,指着西边的林子:\"往老林子跑了,刚走不到半小时,脚印还新鲜着呢!那畜生凶得很,见人就扑!\"这汉子说话时手还在发抖,显然吓得不轻。
曹大林仔细观察雪地上的脚印——碗口大的熊掌印深深地陷在雪里,步距足有一米多,显示出主人正处于暴怒状态。他伸手比量了一下脚印的深度,又捡起几根散落的黑色熊毛在指尖捻了捻。
\"二愣,检查装备。\"曹大林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咱们追。\"
\"曹队长!\"一个穿蓝色中山装的干部拦住他,\"那畜生凶得很,要不要多叫几个人?\"
曹大林摇摇头,眼神坚定:\"人多动静大,反而坏事。\"他从卫生员那里要了些纱布和绷带塞进背包,又转头对伐木班长说:\"给我拿点盐和辣椒面来。\"
伐木班长赶紧跑去伙房,不一会儿拿来个小布包:\"曹队长,这是俺们做饭用的,够不?\"
曹大林接过来掂了掂:\"够了。\"他转向刘二愣子,声音沉稳有力:\"记住,遇到黑瞎子别慌,打耳后和心窝。要是距离太近,就往它脸上扬辣椒面。\"
两人顺着脚印追进了林子。黑瞎子留下的痕迹很明显——折断的灌木、树皮上的新鲜抓痕,还有雪地上大滩的血迹。曹大林走在前头,脚步轻得像只山猫,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最稳固的位置,几乎没有声音。
\"大林哥,\"刘二愣子突然压低声音,指着前方一棵老柞树,\"你看那儿!\"
曹大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树干上沾满了鲜血,树根处还有几撮带着皮肉的熊毛,显然是黑瞎子疼痛难忍时蹭的。他蹲下身,用手指蘸了点血在鼻尖闻了闻。
\"伤得不轻啊...\"曹大林眉头紧锁,\"这出血量,难怪发狂。\"他抬头看了看四周,目光锐利如鹰,\"这畜生现在就是个移动的炸药包,见什么撕什么。\"
又追了约莫半小时,两人来到一处山坳。这里的雪被搅得乱七八糟,灌木东倒西歪,几棵小树直接被拦腰折断,显然发生过激烈的搏斗。曹大林蹲下身,突然皱起眉头——雪地上除了熊脚印,还有几个人的脚印,胶鞋底的花纹很清晰。
\"有人来过...\"他眯起眼睛,手指轻轻抚过脚印边缘,\"看这鞋印,像是军用胶鞋,比咱们的脚印大了至少两码。\"
刘二愣子紧张地东张西望,手指不自觉地扣在扳机上:\"会不会是程建军那小子...\"
\"不像。\"曹大林摇摇头,用猎刀拨开一片沾血的雪,\"这脚印比他的大得多。\"他仔细观察着痕迹,突然眼神一凝,\"看样子是两个人,在这里埋伏过。\"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响,紧接着是黑瞎子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声音像是从胸腔里直接迸发出来的,震得树梢上的积雪簌簌落下,几只乌鸦扑棱棱地飞向天空。
曹大林脸色一变,右手已经握紧了枪柄:\"不好!有人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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