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要直,别塌。\"曹大林纠正着好友的动作,\"对,就这样,慢慢拉满...\"
刘二愣子第一箭射偏了老远,差点扎到黑箭的尾巴。猎犬不满地叫了一声,躲到曹大林身后。
\"放松,别蛮干。\"曹大林示范了一下,\"弓箭讲究的是巧劲,不是死力气。\"
刘二愣子又试了几次,终于有一箭擦着靶子边飞过,高兴得像孩子似的跳起来:\"我射中了!我射中了!\"
看着好友兴奋的样子,曹大林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学射箭的情景,赵冬梅也是这么耐心地教他...
\"大林,快看!\"刘二愣子突然压低声音,指着远处的灌木丛,\"狍子!\"
果然,一只成年公狍正在林间空地上吃草,丝毫没察觉危险临近。曹大林示意刘二愣子别动,自己则悄悄拉满弓弦。
箭矢破空而出,精准命中狍子的脖颈。猎物应声倒地,连挣扎都没有就断了气。
\"神了!\"刘二愣子竖起大拇指,\"比枪还准!\"
曹大林走过去检查猎物,手法娴熟地放血、捆扎。这只狍子很肥,够两家吃好几天的。
\"狍子肝留给我娘,她眼睛不好,吃这个明目。\"曹大林一边处理猎物一边说,\"后腿肉给赵叔送去,他喜欢炖着吃。\"
刘二愣子眨眨眼:\"你还惦记着赵叔呢?\"
曹大林手上动作不停:\"应该的。\"
回屯的路上,刘二愣子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魏警官捎信来,说王建军的案子下个月开庭,让你务必去作证。\"
曹大林点点头。这个祸害终于要伏法了,可惜赵冬梅看不到了...
\"还有,\"刘二愣子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公社要组建民兵连,魏警官推荐你当副连长呢!\"
曹大林挑了挑眉。上辈子他可没这机会,那时候整天浑浑噩噩的,连自己都管不好,更别说带兵了。
\"我不...\"
\"别急着拒绝!\"刘二愣子打断他,\"当了民兵连长,每个月有十八块钱补助呢!还能配发新枪!\"
曹大林没说话,心里却在盘算。重生这一世,他不能只做个猎人了,得为将来打算。如果真能当上民兵连长,不仅收入稳定,还能保护一方平安,何乐而不为?
\"再说吧。\"他最终说道,把狍子扛上肩,\"先把肉送回家。\"
夕阳西下时,曹大林来到了狐狸屯。赵家小院静悄悄的,只有赵德柱一个人在院里劈柴。老人看见曹大林,停下手中的活计,擦了擦汗。
\"赵叔。\"曹大林递上狍子后腿,\"今天打的,新鲜。\"
赵德柱接过肉,掂了掂:\"好膘。\"他顿了顿,\"进屋坐坐?\"
曹大林犹豫了一下,摇摇头:\"不了,娘等着我吃饭。\"
其实他是怕看见赵春桃——那个和赵冬梅有几分相似的堂妹。有些痛,不是换个相似的人就能缓解的。
\"大林。\"赵德柱突然叫住转身要走的曹大林,\"人得往前看。冬梅那丫头...不希望你这样。\"
这话如此耳熟,曹大林鼻子一酸,重重点头:\"我知道,赵叔。\"
回屯的路上,黑箭突然冲向路边的灌木丛,叼着个东西跑回来——是个粗糙的布娃娃,已经脏得看不出本色了。曹大林接过一看,心头一震:这是赵冬梅小时候玩的布娃娃,他曾经听她提起过,说是娘亲手缝的...
\"好孩子。\"他揉了揉黑箭的脑袋,把布娃娃小心地揣进怀里。猎犬似乎知道自己做了件好事,尾巴摇得像风车。
曹家小院里,王秀兰正在晾衣服。看见儿子回来,女人哼了一声,故意不搭理他。曹晓云从屋里蹦出来,羊角辫一跳一跳的:\"哥!娘说再也不给你说媳妇了!\"
\"晓云!\"王秀兰厉声喝道,脸却红了。
曹大林把狍子肝递给母亲:\"娘,炖汤喝,明目。\"
王秀兰接过肉,眼眶突然红了:\"儿啊,娘不是逼你...就是怕你一个人...\"
\"我知道。\"曹大林轻声说,\"再给我点时间。\"
晚饭是狍子肝炖蘑菇,香气扑鼻。曹德海破例倒了杯地瓜烧,推给儿子:\"喝点。\"
曹大林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像一团火在胃里烧起来。上辈子他酗酒成性,这辈子却很少碰酒,怕重蹈覆辙。
\"民兵连的事,听说了?\"曹德海突然问。
曹大林点点头:\"刘二愣子提了一嘴。\"
\"去。\"老人简短地说,\"比你爹有出息。\"
这话让曹大林心头一热。上辈子父亲临终前还在为他的不成器叹气,这辈子终于能让他骄傲一回了。
夜深了,曹大林躺在床上,摸着怀里的布娃娃。粗糙的针脚硌着手心,却莫名让人安心。黑箭在床下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偶尔还吧嗒吧嗒嘴,像是在梦里追逐猎物。
窗外,五月的山风掠过老榆树,新生的树叶沙沙作响。重生这一世,他经历了最深的痛,也得到了最真的爱。生活还要继续,而他要做的,就是带着那些珍贵的记忆,勇敢地走下去。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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