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的灯笼无风自动。林墨攥紧怀表,表盘上的\"癸卯七十三\"正在渗出细密的血珠。孩子突然捂住胸口,那里的\"丙\"字烙印与怀表产生共鸣,在皮肤下跳动如活物。
\"他往生鲜区跑了!\"孩子指向西北角。那里的摊位挂着惨白色灯笼,照得鱼虾尸体泛着青灰。
林墨刚迈步,地面突然下陷三寸。槐荫鬼市的地砖变成半透明的,能看见地下纵横交错的青色脉络——像血管,又像老树根须。最粗的那条脉通向刑场方向,正有黑雾顺着脉管逆流。
\"地脉显形了...\"纸人掌柜的朱砂嘴歪到耳后,\"活土地走阴路可要当心。\"
林墨的靴底刚触到地脉,整个人就沉了下去。孩子想拽住他衣角,却只扯下半片布料。地脉里的世界像倒置的河流,林墨在粘稠的青色液体中下沉,看见无数记忆碎片从身边浮过:
张明远在停尸房摘下手套,指缝里夹着枚银元;老狱警的断指手在账本上勾画;骨弩男的玻璃义眼反射着摄像机红光......这些画面突然被黑雾冲散,有个长条状影子正顺着地脉飞速游来。
林墨本能地往刑场方向逃。地脉在这里分成七股支流,他选了最浑浊的那条。水流越来越粘稠,最后几乎变成沥青状的胶质。黑雾中的影子越来越近,现出真容——是条由银元串成的巨蛇,每枚钱币中央都嵌着只眼睛。
\"地脉不是这么用的。\"银元蛇开口时,钱币碰撞出金属颤音。它甩尾将林墨拍向脉壁,那里突然变得坚硬如混凝土。
林墨的背撞在钢筋上。他这才发现自己卡在了刑场地基里——七根拇指粗的螺纹钢交叉贯穿地脉,形成牢笼。银元蛇绕着钢筋游动,每游一圈,钢筋就锈蚀一分。铁锈混进地脉液体,染出大片污浊。
怀表在混乱中滑落。林墨拼命伸手去够,看见表面浮现出刑场的立体投影。投影里,西装男的纸扎人偶正被挂在绞刑架上,领带的人脸花纹在啃食捆他的红绳。
银元蛇突然僵住。它身上的钱币纷纷脱落,露出里面缠绕的黑色发丝——每根发丝都系着个小纸人,正是林墨在铸币机房见过的灰烬小人。它们集体转向西北方,纸手臂指向某个方位。
地脉液体突然沸腾。林墨趁机挣脱钢筋,抓住怀表的瞬间,表盖弹开露出里面的微型罗盘。指针疯狂摆动后停在\"癸\"位,对应的地支正是孩子所在的方位。
\"抓住我!\"多重声音在地脉中回荡。有根青色的藤蔓垂下来,末端是孩子发光的指尖。林墨抓住藤蔓时,银元蛇突然暴起,但被突然出现的七条钢筋贯穿七寸。
回到地面的过程像被连根拔起。林墨跌坐在鬼市石板上,怀里还抱着那捆黄麻纸。孩子跪在旁边喘气,指尖的青光已经褪成淡白色。西北角传来打斗声,纸人商贩的摊位正被黑雾吞噬。
\"地脉被污染了。\"孩子指着林墨的靴子。鞋底沾着的青色液体正变成黑色,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他们在脉里养了东西...\"
怀表的指针又开始转动。这次指向鬼市外围的枯井,井沿上坐着个穿中山装的老头——正是通风井里那个民国监工,但现在他的身体是半透明的,胸口有个碗大的洞。
\"配方只对了一半。\"老头的声音像隔着水传来,\"黄麻纸要配尸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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