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知道,这条路的尽头,等待着他的是成为\"薪柴\"的旧神,以及最终的神格熔铸。他低头看向掌心,金眼已经闭合,只留下一道纺锤状的痕迹。周桂花走到他身边,她的眼睛恢复了正常,但瞳孔深处还残留着一点金光。\"我们跟你一起,\"她指向其他女工,\"我们的命是你给的,线也该由我们来断。\"
纺织坊外,鬼市的天空开始飘落金色的雪。那些\"雪花\"落在身上就化作丝线,自动编织成护甲的形状。更远处,染缸里的水全部变成了金色,水面倒映出的不再是周围的景物,而是地下深处的景象:七盏青铜灯围成一圈,每盏灯芯都困着一个扭曲的身影......
林墨的右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掌心对准了那条螺旋向下的道路。金眼再次睁开,射出一道细如发丝的光线,沿着台阶一路向下。光线所过之处,台阶上的纺织纹样纷纷亮起,组成一幅幅连贯的画面:南朝织工在织机上吐血而亡,唐代绣娘被金线勒断脖颈,明代染匠在缸中溺毙......每一幅画面都伴随着刺耳的纺织机械声。
周桂花突然捂住耳朵,她的耳垂渗出鲜血。\"有人在下面织布,\"她颤抖着说,\"用的是...人皮经线...骨梭...\"其他女工也面露痛苦,她们的后背再次浮现出金色符文,这次符文正在向全身蔓延。小翠的指甲突然变长,化作十根细长的金针,针尖滴落着黑色液体。
地面开始有规律地震动,仿佛某种巨大的织布机正在地下运转。震动频率与林墨掌心的金眼眨动完全同步。纺织坊里,那些织布机突然全部转向,梭口对准了地下通道。无数金线从织布机上射出,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般飞向通道深处。
纸人掌柜残存的头颅突然从地缝中浮起,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声音。林墨注意到,他的舌头已经被金线缝住,线头一直延伸到地下。头颅突然爆裂,飞出的不是脑浆,而是一团纠缠的金线,线团在空中自动编织成一张人脸——正是西装男的模样。
\"交易...继续...\"线团人脸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声音,\"用你们的命...织就新神...\"话音刚落,所有女工突然僵直,她们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做出纺织动作。周桂花的手自动拿起一根钢针,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林墨掌心的金眼突然大睁,瞳孔中映出一台巨大的古老织机。织机上有七个梭子,每个梭子里都困着一个灵魂。他猛然明白,这就是神格熔铸的关键——以七魂为纬,以旧神为经,织就新的神格。而女工们,正是被选中的\"纬线\"。
染缸里的金色液体突然沸腾,七道水柱冲天而起,在空中形成七把巨大的织梭。每把织梭都对准一个女工,梭尖闪烁着寒光。林墨不假思索地扑向周桂花,用身体挡在她前面。金眼与织梭相撞的瞬间,整个鬼市的时间仿佛静止了。
一滴金色的泪珠从金眼中滑落,泪珠里包裹着土地公的虚影。虚影伸手轻抚织梭,那些凶器立刻软化,化作七条金色的缎带,轻柔地缠绕在女工们手腕上。缎带末端浮现出细小的文字:\"自愿者方为真纬\"。
地下传来愤怒的咆哮,巨大的织机声戛然而止。螺旋台阶开始崩塌,每一块碎裂的石头都变成金色的丝线,飞回女工们体内。林墨感到右臂一阵轻松,金眼终于完全闭合,变成掌心一道淡淡的纺锤印记。
当最后一块台阶消失时,地缝中传来锁链断裂的脆响。七盏青铜灯中的火焰同时熄灭,但林墨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看向女工们,她们手腕上的缎带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掌心一个小小的纺锤印记——和他的一模一样。
\"我们被标记了,\"周桂花轻声说,\"下次织机再开时......\"
林墨点点头,望向正在恢复平静的染缸。水面下,西装男的怀表正在缓缓下沉,表盘上的槐树纹路已经爬满了整个表面。当最后一片\"树叶\"展开时,就是最终决战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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