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惠施和田需都已离去。庄周虽看透世事,却难以洒脱面对亲人故友的离世。心中的痛苦,如潮水般翻涌。他为失去挚友而悲痛,更为年迈的岳父母担忧。他们能否承受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剧痛?
河监那两道八字眉轻轻舒展,目光里带着和蔼,看向庄周,缓缓道出魏襄王的君命,公布田需死于暴病,让其田需在太学读书的儿子田成接任了爵位,这命令简洁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庄周听闻,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他在心底默默思忖,魏襄王这安排倒也妥当。略作停顿,他对河监表明,要尽快赶到田集去劝慰岳父母。此时的他,满心都是对岳父母的担忧与牵挂。
河监微微点头,神色平静地告知,魏襄王派的信使早已奔赴田集,此刻田需父母已踏上前往大梁的路途。
内室里,二夫人王倩丽听闻表哥田需离世的消息,瞪大的双眼满是震惊与悲痛,那张开的凸嘴唇大嘴瞬间爆发出痛哭声。哭声在内室回荡,揪扯着每个人的心。
河监目光扫过王倩丽,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十多年过去了,五官虽依旧端正,面容尚算清秀,可颧骨愈发高起,耳轮也更加突出。河监早有耳闻,庄周二夫人脾气倔,忙不迭劝慰弟妹节哀。
庄周打算前往大梁,王倩丽却吵闹着非要一同前去。她跺着脚,瞪大双眼,凸着嘴唇哭诉:“我表哥一死,俺舅父舅母不知得哭成啥模样,我不去怎能安心。”那神情,满是焦急与执拗。
河监再次看向庄周,八字眉微微皱起,话语温和却又透着道理:“子休,若你俩未成家,田需有事弟妹去不去倒也无妨。可如今你们成了夫妻,田需父母于她而言,不只是亲舅父舅母,更是续闺女的父母,娘家有事,续闺女怎能不到场。弟妹想去,合情合理。”
庄周思索片刻,终是点头答应。
王倩丽忙不迭收拾东西,与庄周一同坐上驴车,向着大梁进发。
北风卷着雪花,地上蒙了一层白纱。
驴车缓缓前行,一路的颠簸似乎也在应和着他们沉重的心情。
待二人赶到大梁,田泰夫妇早已在此。两位老人身形消瘦,面容憔悴,那哭到嘶哑的声音,用尽的力气,无不诉说着丧子之痛的深沉。
灵堂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庄周望着岳父母,往昔二老对庄家的种种恩惠涌上心头。思绪飘飞,田珞的身影浮现,又渐渐幻化成田玉青春的模样。悲伤如潮水般袭来,大滴泪珠不受控制地滚落。
他缓缓走到田需棺木旁,最后再看一眼逝去的丈哥。田需浑身枯瘦如柴,面皮黄肿,那曾经上扬的嘴角此刻也没了生气,柔顺眉毛尾部的黑痣,也变得黯淡无光。庄周心中一阵刺痛,暗暗想到,日后一定反复告诫家人和弟子,务必戒色,贪色犹如刮骨钢刀啊。
想起田需生前对自己的诸多好处,庄周再也抑制不住悲伤,伏在棺木上放声嚎啕大哭。哭声撕心裂肺,引得旁人无不动容。
王倩丽瞪大双眼,看着庄周痛哭,又见舅父舅母伤心欲绝的模样,再也忍不住,也放声大哭起来。二人的哭声交织在一起,如狂风呼啸,让田泰夫妇与田需的妻子孩子都止住了哭声,沉浸在这浓重的悲伤氛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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