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怡剑手内中一人高喊:“我们上当了。”
芈怡瞪大双眼,凑近一瞧,倒下的不过是个泥土捏成的人偶,那所谓的血液,也只是一滩红水罢了。这骗局,让他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蹿起。视线一转,庄周坐在黄草上,神态悠然。一侧坐着蔺且安静得如同这林中的磐石;另一侧,一把宝剑熠熠生辉。剑首那精美的同心圆装饰,宛如神秘的旋涡,似要将人的目光深深吸进去。剑身宽阔,中脊高高隆起,犹如山岭脊梁,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两锷垂末微微向内弧,恰似捕食者弯起的利爪,暗藏锋芒。轻轻一挥,剑锷轻易划草立断,锋利得让人胆寒。
芈怡跟随庄子学道的日子里,多次见过这把宝剑,也见过庄周舞剑时那潇洒凌厉的身姿,自己还曾跟着庄周的比划学习招数。
楚王子芈怡瞧见庄周的那一刻,眼中光芒骤盛,犹如饿狼盯上猎物。内心念头飞转:“庄周,别以为你用土人能轻易逃过一劫。阵法又如何,不过是让我暂时迷失方向,消耗些气力罢了。现在你既已现身,就绝无生路。我带来的三十名剑客,都是江湖顶尖高手,个个身手不凡。而且都是服从命令的死士,绝不会像上次齐兵那样不听将领。再说这场所谓的谈话,本就是诱你入局的幌子,根本无需多言!”此时的芈怡,浓眉紧紧拧成一团,目光深邃又冷漠,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他嘴角高高挑起,带着扭曲的狠厉,英俊的面容因愤怒而变得狰狞可怖。芈怡大手一挥,如下达死亡指令。三十名侍卫高手整齐划一,“唰”地抽出长剑,寒光闪烁。他们脚步沉稳,呈扇形飞速向庄周围拢,动作默契得如同一体。
庄周神色未动,只是轻轻一摆手。刹那间,身后旁边的树枝“哗啦”一声纷纷倒下,一支九十人的队伍赫然出现。旌旗在风中“烈烈”作响,似在发出战斗的呼喊;战鼓敲得雷鸣般震耳,一下下撞击着众人的心脏。
这九十人的队伍,透着虎狼之师的磅礴气势,仿佛能踏平一切阻碍。
阵列中央,左翼的三十人漆园公署剑手,身姿矫健,手中剑刃泛着森冷;右翼的三十人是户牖邑县府剑手,神情肃穆,严阵以待。他们每个人都精神抖擞,恰似深秋中经霜的漆树叶,红得夺目,红得热烈,透着一股无畏的斗志。骤然间,两翼剑客迈出整齐步伐,一步一步坚定地推进。每跨出一步,齐声大喊“杀”,声音震得林中树叶簌簌落下。他们从容不迫,却带着排山倒海的压迫感,一步一步,向着芈怡等人快速逼来。英豪的面孔写满决然,浑浑的吼声回荡林间,腾起的烟尘树叶遮天蔽日。整个漆树林,瞬间被这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填满,一场生死对决,一触即发。
芈怡心中一紧,他的剑客,已被庄周围困,但却仍强装镇定,握剑在手,他的侍卫训练有素,飞快形成圆形,列剑对外。庄周这边剑手,包围了芈怡带来的剑客。里外对峙,剑拔弩张。
庄周袍袖轻轻一摆,“嗖嗖嗖”从漆树上飞下来十多个黑衣人,跳入芈怡剑客圈内,宝剑指向他们的后背。原来他们是庄周的轻功非凡剑术高超的十六名弟子。这些人,目光坚定,透着对师长的忠诚与信任。
这一招,芈怡无论如何都是没有想到的,竟然树上还有高手。芈怡没有想到的更多。这一片,树上还有天网、坠石等等。
庄周一袭青色素袍,神色凝重,对着芈怡缓缓开口。他话语低沉,似从心底发出。他提及姬昭二大夫送来的信,那信笺仿佛还带着路途的风尘。他已呈上给楚王的驳议章,言辞凿凿,将芈怡对楚王编造的谎言一一戳破。说他不忘前代“逆宗”仇恨,建立两个兵营练剑欲推翻楚国,这纯粹是无稽之谈。庄周表明自己无意官场,只想做个平凡书生,在书墨之间教书育人、着书立说,从无结仇害人之意。所谓的两个兵营,不过是两所学校,学生们练剑只为强身健体。他目光审视着芈怡,指责他不走正道,屡次设计陷害自己。此时此地,庄子这边人多,芈怡那边人少,庄周提出不让众人厮杀,以免伤及无辜,提议二人单打独斗,看芈怡意下如何。
姬昭二大夫在一旁,身形如豆芽般佝偻着,脑袋像鸡叨米似的不住点头,模样有些滑稽,却又带着几分怯懦。
芈怡目光深邃且冷漠,眼神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嘴角微微上挑,暗自欣喜。在他心中,庄周已过花甲之年,腿脚不便,而自己才过不惑,正值年富力强之时。若能在比剑中杀了庄周,既公平合理,又能消除心头大患,还不会落下是非口舌。当下,他毫不犹豫地应道:“恭敬不如从命,我应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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