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依附于百果盟的家族代表,脸色也变得有些微妙复杂。
高台贵宾席上,几位金丹真人的反应更是各异。
韩立莹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清冷,心中暗忖:“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怯懦?面对阴煞这老鬼的咄咄逼人,如此退让,虽可暂避冲突,但锐气已失,恐非吉兆。看来此人,或偏于守成,进取之心不足。”
龟永寿脸上的笑容依旧和煦,胖手摩挲着茶杯,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精明的算计:“能屈能伸,是个人物。阴风谷底蕴深厚,硬碰硬确非良策。只是……这般忍让,对我龟家联姻之事,或许是好事!毕竟许家若是软骨头的话,即便不满这桩婚事,也肯定是不敢得罪他龟家的吧。”
想罢,他不由得瞥了一眼身旁有些不成器的次子龟承业。
金刀堡的金丹长老冷哼一声,虽未说话,但那不屑的神情已然表明态度——修刀修剑者,讲究的便是一往无前的锐气,如此窝囊,实在令人不齿!
幻音林的金丹真人则是微微摇头,似有惋惜。
而最为引人注目的,则是万剑城的剑云真人。
他一直闭目养神,仿佛外界纷扰与他无关。
但在许长生说出那番“服软”之言后,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眸中,并无太多情绪波动,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冰冷与失望。
他目光如剑,扫过许长生的身影,随即缓缓摇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便再次闭上了眼睛,仿佛连多看一秒都嫌多余。
在他心中,剑道即是心道,讲究的是宁折不弯,一往无前!即便实力不济,也当有亮剑的勇气与决绝!
许长生此举,在他眼中,已是剑心蒙尘,道途堪忧,根本不配与他论剑!
之前剑尘对此人的评价,看来是过高了。
对于广场上数万修士的哗然、窃窃私语,对于贵宾席上诸位金丹或明或暗的审视、轻蔑、惋惜,许长生仿佛浑然未觉。
他脸上那抹平淡的笑容依旧挂着,甚至对着空中的阴煞真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阴煞道友,既已来了,便请入席吧,典礼即将开始,莫要错过了吉时。”
他这番姿态,从容自若,没有半分勉强或羞愤,就好像刚才阴煞真人真的只是普通来晚了一步,而他作为主人,大方地表示谅解并热情邀请一般。
这种反常的平静,反而让原本准备看好戏的阴煞真人愣了一下。
他预想中许长生要么恼羞成怒,要么强忍憋屈,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是这般云淡风轻,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浑不受力。
这让他有种蓄力一击却落空的憋闷感,绿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阴鸷,干瘦的脸上笑容更加难看:“呵呵……许道友倒是好气量。”
他语气中的讥讽之意更浓,但也找不到继续发难的理由,只得按下遁光,带着四名弟子,如同几片阴云般落在高台之上,占据了留给阴风谷的席位。
所过之处,周围的其他宾客都下意识地避让几分,不愿沾染那浓郁的阴死之气。
唱礼修士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在许天成眼神示意下,才硬着头皮,用比之前稍弱几分的声调唱道:“阴……阴风谷阴家,阴煞真人,贺……贺礼……”
“阴家贺……三阶阴属性灵材‘怨魂结晶’一块!二阶功法《炼魂术》副本一册!”
这份贺礼,与喜庆的典礼格格不入,更是让场间气氛又冷了几分。
许长生并未在意,依旧拱手,语气平和如初:“多谢阴家何和阴煞道友的厚礼,许某愧领了。”
至此,所有收到请柬的金丹势力已全部到场。
许长生目光扫过全场,将种种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却是古井无波。
面子?面子是什么?
要面子有何用?
莫说阴煞只是在金丹大典上故意迟到,就算做的再过分一点,但只要不触及原则问题及许家的核心利益,许长生也都丝毫不在乎。
一百七十多年的修仙路,他见过太多因一时意气而身死道消的例子。
从一介资质普通的散修,一步步走到今天,他比谁都清楚,在这残酷的修仙界,虚无缥缈的“面子”是最无用的东西,唯有实实在在的“里子”——实力、资源、长远的谋划——才是立足之本。
阴风谷势大,老祖阴天祖乃金丹巅峰的巨擘,实力深不可测。
除此之外阴家还有十位以上的金丹修士,其家族之强大远不是如今许家能抗衡的。
此刻与之冲突,除了逞一时之快,将家族置于险境,有何益处?
他的隐忍,并非怯懦,而是基于对双方实力差距的清醒认知。
若真像蓝星中小说中主角那般,为了没有任何利益的面子,冲冠一怒,得罪阴风谷那才是愚蠢至极。
开荒之战还有八十余年,这才是真正的考验,在此之前,一切不必要的风险都需规避。
至于旁人的看法?轻蔑?嘲笑?
许长生心中唯有冷笑。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今日之退让,不过是为了明日能更进一步地前行!
“天成,继续典礼。”许长生不再理会外界纷扰,对许天成吩咐道,声音沉稳,不容置疑。
许天成感受到父亲话语中的坚定与平静,心中那丝因阴家挑衅而产生的波澜也迅速平复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典礼继续!奏乐!”
庄重而宏大的礼乐再次响彻云霄,仪仗队步伐整齐,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庆典本身。
尽管气氛因阴家的插曲而略显异样,但典礼流程依旧在许家子弟高效的组织下有条不紊地进行。
祭天、告祖、宣诵许家祖训……一项项仪式庄严肃穆,彰显着许家作为新晋金丹家族的传承。
高台之上,许长生端坐主位,神情肃穆,配合着典礼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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