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中,他遇到一条清澈的小溪,俯身喝水时,水中倒影吓了他一跳;
那张曾经棱角分明的脸如今瘦削憔悴,眼窝深陷,胡子拉碴,活像个游魂野鬼:
“难怪都躲着我,这还是我吗?”
江辰苦笑着捧起一抔水,看着水从指缝间漏尽;
“如来,这就是你们佛门的慈悲么…”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人烟;
一个小村庄坐落在山坡下,几十间茅草屋错落有致,炊烟袅袅升起,远处田地里还有人在耕作;
江辰站在村口的歪脖子老槐树下,双腿不住打颤;
一个扛着锄头的农夫警惕地打量他:
“你谁啊?从哪来的?”
“我...”
江辰张了张嘴,却发现不知如何回答;
农夫见他衣衫褴褛,神情恍惚,摇摇头走开了:
“又是个逃荒的,这年头真多;”
村东头有座破败的土地庙,屋顶塌了一半,门板歪斜地挂在门框上,但好歹能遮风挡雨;
江辰蜷缩在角落里,第一次感受到了凡人的疲惫;
肌肉酸痛,关节发胀,胃里火烧火燎地疼;
“原来饿肚子是这种感觉...”
他喃喃自语,随手拔了把庙外的野草塞进嘴里,苦涩的汁液顿时让他干呕不止;
第二天清晨,一个挎着篮子的老妇人出现在庙门口;
她放下两个粗面馒头和一碗稀粥,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江辰盯着食物看了很久,最终颤抖着伸出手;
“多谢...”
他对着老妇人的背影轻声道,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日子一天天过去,江辰像个游魂般活在破庙里;
村民们从最初的警惕到后来的习以为常,偶尔会有好心人送来些剩饭旧衣;
他们叫他“呆子“,因为他总是一动不动地坐着,双眼空洞地望着远方,有时一坐就是一整天;
“那呆子又在那发愣呢;”
村里的孩子们常常躲在庙门外偷看,朝他扔小石子取乐;
江辰对此毫无反应,他全部的精力都用在对抗体内生机的流失上;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精元在一点点消散,就像沙漏中的沙子;
照这个速度,不出半年,他就会退化成最原始的状态;
“化龙池...终究是一场梦;”
江辰苦笑着看向庙前的小溪;
“看来还是逃不过要变回一条鱼吗?”
他试过打坐调息,但体内经脉尽断,连最基本的周天循环都做不到;
也试过重新修炼,可如来留下的封印像铜墙铁壁,一丝灵气都吸不进来;
深秋的一个清晨,破庙里已经没有了那个“呆子“的身影;
村民们议论了几句就各忙各的去了,谁也没注意到村口小溪里多了一尾金灿灿的小鱼…
鱼身不过三寸长,鳞片却泛着奇异的金光,在水中游动时带起细碎的青芒;
村里的孩子们很快发现了这个新奇的玩物;
“快看!那条鱼会发光!”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指着溪水惊呼;
几个男孩立刻找来渔网竹篓,想要捉住这尾奇特的鱼;
但无论他们怎么围追堵截,金鱼总能灵巧地躲开;
“这鱼成精了吧?”
为首的男孩王大虎嘟囔着收起渔网;
“明天我带张大网来,非抓住它不可!”
金鱼当然没有成精,它甚至没有完整的意识;
江辰的灵魂被困在这具小小的躯体里,只能进行最本能的活动:
觅食、躲避危险、在石缝中休息;
偶尔会有零碎的记忆闪过——成为龙皇时的威风、北俱芦洲的征战、灵山上的惨败...但很快又沉入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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