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狂风大作。

风像是一头肆掠的野兽猛地朝营子奔来，一阵一阵的劲风把门帘刮开，树被吹得哗哗作响，落下了一大片叶子。

辰玉淮眼眸坚定，抬步向前。

他不是置自己生命不顾，也绝不是置百姓生命不顾。

他相信南初的医术，定会解决这场疫病。

丁二眉头紧皱，本想继续劝阻，可到嘴边的话还是憋了回去。

他跟在靖王的身边这么多年，怎会不知靖王到底是何性格？

将领跪在地上呆住，见丁二不言语，自己也不敢多说什么。

直到辰玉淮的背影在两人的眼前消失，他们才缓缓起身。

将领眼眸散乱，眉心轻跳。

“这……该如何是好？”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抬头望向丁二。

若是靖王在江县出了什么事，他们该如何向圣上交代？

丁二面色微沉，望着辰玉淮离开的方向，迟迟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吐出了几个字。

“靖王定会平安归来，此事不得声张。”

他眼神坚定，一字一顿。

将领无可奈何，叹气离开。

江县疫病无法控制，十分严重，前几日进去的医馆一个都没能平安出来，如今靖王若是去了，怕是……

想到这里，他眸中的担忧更深。

可刚刚那种情形，他无法阻拦。

辰玉淮并未同城门进去，找了个低墙，一跃而过。

整座城一片死寂，夜里狂风大作，把地上的纸花吹上了天，看起来甚是可怖。

周遭没有一丝烛火，淡淡的月色撒在纸花上，给整座城添了几分苍凉。

远远的，他听见有动静从那处传来，立刻加快了脚步。

此刻南初仍未歇下，同江宁一同给病人诊治，扎针，喂药。

严重的患者心中没有一丝希望，绝望麻木。

他们在努力着，可人手太少，还是有人被源源不断死去，抬走。

“江宁，去找这些草药，捣烂敷在伤口溃烂处！”

南初紧皱眉头，看着许多患者的皮肤甚至都溃烂发臭，心中泛起酸涩。

江宁点头应下，着手去办。

“麻烦让一下。”

两个一瘸一拐的老头抬着担架，咳嗽着朝前走来。

担架上是刚刚死去的人。

南初扎针的动作微顿，江宁也跟着愣了下。

两人视线上移，看见担架上又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脸色瞬间泛白。

“这是今晚的第几个了？”

南初嗓音微沉，喉咙都有些沙哑。

方才他们在救治时，有人源源不断地用担架把死去的病人抬出去。

自从来到这里，两人几乎是一刻未停。

但却还是不够。

远远不够。

两个老人的眼中没有一丝生气，好像早已习惯了这一切，平静地说道：“几十个了吧，没有数过。”

说着，慢悠悠地抬走尸体离开。

在此之前，南初从未见过这般场景，江宁也是。

现下经历了这一遭，才感受到人命在病痛面前到底有多么渺小。

南初不敢耽误，不顾自己额间直冒的汗水，一刻也没停下。

江宁亦是如此。

他从未见过任何一个女子像南初这般医术高超，还能对这么多病人有耐心。

外头吹起了一阵阵狂风，本就破烂的房子更是支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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