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完杯子喝完茶,再要躲话就是不给脸了。
杜卫俊也明白这个理,得罪顶头上司,跟得罪统领一样好不到哪去。
顶头上司穿小鞋都能给你穿出人命。
况且,他有种感觉,方景宏要比孙尚强,方景宏不会被人随意拿捏住。
“方副将今日去禁军办事处,见到蒋统领了吗?”杜卫俊状似问了句无关紧要的问题。
“蒋统领有事不在。”方景宏说。
杜卫俊:“蒋统领今日无事,我今日巡街看到他与人一同去春风楼听曲去了。”
“他是真有事还是假有事都无妨,陛下一道口谕,算是给我俩之间立了一道鸿沟。”方景宏直直地盯着杜卫俊的眼睛说。
今日去禁军处前,他就算准了蒋宿十有八九会不在,毕竟身为禁军副将,皇上许了他不必行礼的权利,而有一层驸马的身份在,蒋宿还要向他行礼。
又是在禁军总衙,这可绝对是赤裸裸地打脸了。
“自古沟壑难平,”方景宏接着说,“我这人又不懂得奉承巴结,这沟只盼着别愈演愈烈,在下就心满意足。”
听他这么说,杜卫俊心中一紧,赶紧道:“那方副将可要多加小心。”
“哦?此话怎讲?”方景宏见他上套,问道。
自己才回来两日,杜卫俊就能认出自己,今日又赶巧遇见,方景宏不信,他找自己真的只是送排职名单。
杜卫俊顿了一顿,手指在杯子口上摩挲,方景宏倾身又为他倒了杯茶。
杜卫俊一口饮进,才似下定决心,说:“孙副将从前开罪过蒋统领,禁军里有什么脏活累活,危险高的活,都是交由我们孙副将来安排人做。但这次虽瑞王赈灾,竟然也交给了我们。”
此次封郏县瘟疫来势汹汹,的确是个危险的活计。
照杜卫俊所说,孙尚开罪过蒋宿,这个活确实会落到孙尚头上。
但是,听杜卫俊话里意思,赈灾却像是个好活了。
等等......方景宏突然想到一件事。
“瑞王赈灾,若是没有瘟疫一事,只要是个会来事的,跟皇子攀上关系,日后前程似锦,倒确实是个好活。”方景宏说。
“怕只怕有人刻意做了隐瞒,图不轨之谋。”薛煦说完,端起杯子喝茶,借杯子挡住眼底冷冽的恨意。
当时去封郏县县衙大牢刺杀的人是暗影阁的余孽,给侯爷夫人下毒的也是暗影阁之人,看来,要害孙副将和瑞王的背后主谋,跟给侯爷夫人下毒的应该是同一方势力。
从昨日薛煦得知执掌漠北兵权的是太后母家人,他就开始怀疑自己母亲之死,跟太后脱不了关系。
若真如此,那么蒋宿,应该也是太后的人。
“这位公子何意?”杜卫俊没听明白,看着薛煦问道。
封郏县瘟疫一事涉及七皇子,是否真有人想借此机会除掉褚辰昱,只要证据不足,那就是构陷,构陷可是大罪。
“杜卫俊,”方景宏叫了一声,将杜卫俊视线喊了过来,说,“如今巡防人手不足,真出了问题,谁也担不了责任,你去把之前巡防部的人全部通知一遍,明早集合。”
“可是......”杜卫俊想说,可是他们已经调去了其他部门。
“没有可是,没有文书调令,就还是巡防部的人。”方景宏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了他,下令说,“有一人胆敢不从,一律按照玩忽职守罪处罚。”
杜卫俊起身,恭敬行礼:“是!”
***
次日一早,杜卫俊将巡防部的人全部召齐,有两个不服管教的,也是当初最先提着要转去其他部门的,人虽然集合了,但口口声声说自己已经不是巡防部的人。
方景宏正需要杀鸡儆猴来立威,鸡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先找两人要调转令或者文书,两人皆是拿不出来。
一人梗着脖子,一副不服管教的蛮横样,说:“调转令没有,我们是蒋大统领亲自点头同意去其他部门的,还需要屁的调转令。”
“好,很好。”方景宏拍手鼓掌,也不跟他多说废话,说,“既然不想干,来人,脱去他们身上的禁军服,收了腰牌佩刀,各打五十大板,赶出禁军。”
杜卫俊得令,立马招来几人执行命令。
“你敢,我们可不是巡防部的了,你管不着我们。”两人奋力挣扎喊叫。
“既然从我这里走出去的,那就把属于这里的东西留下,”方景宏说,“我不管你们去了哪个部门,真有本事的话,那就受完罚,再去另一个部门把禁军服穿上。”
他这说的可是混账话,立在一侧的薛煦,嘴角稍稍上挑一些。
那俩刚才还叫嚣着不属于巡防部的人立马怂了,两人都没有身家背景,在禁军处熬了多年,还是个巡防的小兵。
自然不满当下状态,这才想往其他部门跳,寻找机会。
“我不走了,我愿意留在巡防部。”一人被抓住了手,知道方景宏是来真的,当即跪地求饶,说,“求你、求副将大人别赶我走。”
方景宏视若无睹,硬声说:“我不需要心在曹营的手下,哪天后背被人捅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死不瞑目可是大忌,拖下去。”
两人被拖下去扒了官服,又在禁军大院中央,当众被打了板子,最后拖死狗一般给拖走了。
“还有人要离开巡防部的吗?”方景宏朝着众人喊道,“只要拿出调转令,我亲自送你过去,但若没有,那就依法处置。”
下方一顿安静,最后是在杜卫俊的带头下,一起喊出“没有”。
人手齐全,该是安排巡防任务。
天气晴的不稳,太阳像是被水浸泡褪了色,苍白无力的挂在天上。
方景宏为薛煦拢紧了斗篷,两人并肩走在街上,去检查巡防事宜。
这工作本不需要方景宏亲自来做,他刚回来,对京城许多地方还不清楚,借此机会,正好熟悉一番。
“哟,我当是谁,这不是我三弟吗?”
方景宏跟薛煦刚走到正东大街,便见着方予轩与三个同龄男子一起,向着不远处的春风楼走去。
方予轩看到方景宏,停在了春风楼前,话语中嘲讽之气十足,全然忘了前日方景宏是怎么教训他的。
他揶揄地说:“三弟,来二哥请你喝酒,哦忘了,你要巡街,可没空喝酒。”
话音落下,他的身边有个男人目光灼灼,落在了薛煦身上,还不禁啧啧出声:“长得倒是不错,嘿,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叫傅人杰,现任刑部尚书的儿子,方景宏认识,小时候他跟方予轩一起老是欺负自己。
就是他说方景宏长大后,会是被人压在身下的小白脸。
方景宏握紧了佩刀,薛煦抓住他的衣袖扯了一下,说:“过嘴瘾而已,不必跟他一般见识。”
这当职第一天就跟人在大街上动起手,不管谁对谁错,传出去总归于方景宏无益。
方景宏直直地盯着方予轩,顿时让对面的方予轩浑身一抖,悄悄后退两步,躲到了傅人杰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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