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煦刚才甩开风津时,也听到了黑衣人的声音,于是躲了起来。他从这些黑衣人的装扮认出他们是暗影阁的杀手。
作为杀手,但凡周遭有一丁点的动静都会很敏感,薛煦为防发现,不得不收起杀意,屏住了呼吸。
杀手没发现他,但是发现了风津,他们出手狠辣,招招致命。
薛煦见风津落入危险,当即取出身上所有的银针,向着几名黑衣人射去。
“又是你。”为首的黑衣人眯眼打量薛煦,属于中年人浑厚的嗓音隔着面巾传出。
薛煦冷冷地看着他,语气不带温度:“没想到暗影阁做了太子的狗。”
“你知道……”为首黑衣人没料到他知道暗影阁。
看年纪,薛煦出生时暗影阁已经被灭,而这些年,他们这些余党也没在江湖上大范围活动,眼前之人竟然还能认出自己。
黑衣人问:“你是谁?”
薛煦看着他没吭声,黑衣人不想多磨叽,挥手说:“上。”几人抬刀砍向薛煦。
风津捡了一名晕倒的黑衣人的刀,抛向薛煦:“三师兄,接着。”
成功给出刀,他又捡起一根长棍子上去帮忙。
风津不是他们对手,很快胳膊被划破两道口子,薛煦闪躲倒是灵巧,但对方人太多,他一人难敌四手。
他见风津受伤,赶紧跃到风津身前,将风津一把推了出去,说:“去叫人。”
这条巷子不算窄,可以并排下三个男人,薛煦硬是凭一己之力挡下所有人。
风津知道自己继续上也是拖后腿的,捂着胸口起身巷子口跑去,边跑边扯着嗓子大喊:“救命啊——有刺客——救命啊——”
为首的黑衣人怕喊来巡逻兵,打了声哨子,黑衣人纷纷停手,他下令道:“撤!”
两名黑衣人迅速扛起地上昏倒的同伴,那名为首的黑衣人也不再恋战,向薛煦射出两枚玄虎刺,借着薛煦闪躲的空挡,一行人快速离去。
薛煦没去追,取出帕子,将掉在底上的玄虎刺包着捡起来。
“就在那边,快点。”风津跑回来的还挺快,身后跟了好几名巡街的禁军兄弟。
他催着后面的人,看薛煦蹲在地上,以为他出了事,赶紧问道:“三师兄,三师兄你怎么样?”
薛煦起身,风津也跑到了跟前,吊着一口气不敢喘,薛煦包好暗器说:“我没事。”
见他真没事,风津这才放下心,用衣袖擦拭额间冷汗。
薛煦拉过他胳膊查看伤口,见血色是红的,没有中毒,安了心,将帕子交给他说:“别跟着我了,你先去医馆看伤口,然后把这个交给蒋宿统领,要求加派巡防人手。”
“我……”被薛煦当面戳穿他在跟踪,风津不禁脸红起来,只能弱弱地点头。
“还有,”薛煦想起方才黑衣人的谈话,涉及到邢州跟杨孝,而邢州刺史叫杨间,那这个杨孝与杨间定然关系匪浅。薛煦看了眼禁军的几位兄弟,示意风津跟自己过来几步,拉开距离后,才小声说,“你去晟王府,告诉晟王太子在追杀杨孝。”
这是刚才黑衣人的谈话内容,风津不明白为何要告诉晟王,只是听从命令点头:“好。”
薛煦交代完便走了,确定身后没人再跟踪,这才拐到侯爷府,悄悄从后门翻了进去。
周管家知道薛煦今日会来,一早便安排好了祭祀用品,打发了佣人,独自在祠堂等候。
薛煦上完香,周管家便出去守着了,留他跟娘亲说说话。
薛煦跪在娘亲灵位前,先是磕了三个头,这才直起身子。
他没有跟娘亲谈心事的习惯,以前就是磕完头,对着灵位一跪大半天,直到腿麻的走不了路,周管家进来将他扶出去。
但是他今天突然很想跟娘亲聊聊天,他没有过多犹豫,开了口。
“娘,我遇上了一个人,他待我很好。”
虽然偌大个祠堂,只有薛煦一个人在,也没人回话,不过他看着娘亲灵位上的名字,就像娘亲真的就在身前,很快便适应了下来。
他说:“这个人是爹帮我挑的,我知道爹的目的并非真的要我嫁给他,但是他真的很好,我想跟他在一起。”
“我喜欢他。”
“我知道他是个男人,您跟爹可能不会接受,那等百年之后,儿子下到黄泉,再向您二老请罪。”
“……”
祠堂大门不多时便打开了,周管家一直等在外面,他还在盯着老天掐算时间,盘算着应该何时进去叫薛煦出来。
他担忧薛煦跪久了对身子不好,也操心薛煦大了,难过起来不知道如何安慰。
他见薛煦出来,正要上去宽慰几句,却见薛煦唇角挂着笑意,他惊讶地开口:“世子,你……”
“周伯,我没事,”薛煦笑着说,“我与娘说了会儿话。”
见他是真的心情好,周管家心下略宽,脸上紧绷的皱纹全部放松下来:“没事就好,你能跟夫人说说话,夫人在下面肯定很高兴。”
薛煦促狭地想,我跟娘坦白了我喜欢景宏的事,她会高兴吗?
他又回头朝祠堂里面看了一眼,这才关上大门,反正他刚才在里面说过了,不管娘亲跟爹能不能接受,他都离不开方景宏了,他也不愿意离开。
周管家命人安排了饭食,薛煦用过午饭后才离开的侯爷府。
薛煦今日当着父亲和母亲的灵位夸了方景宏许多好话,这会想起来,脸上浮出秋风都要让道的热度。
快到逍遥居时,便看到风津托着包扎的胳膊,腋下夹着伞走出大门,有小厮给他准备好了马匹,这是要出远门。
风津看到他,夹着伞匆匆下阶过来:“三师兄,你总算回来了,我还想着下雨了不知道去哪里给你送伞,你回来就好。”
雨还没下下来,薛煦抬头,天上方才泼下的一滴墨已然晕染开来,风吹的他发丝拂动,是山雨欲来的征兆。
他点了下头问:“承明呢?”
“公子还没回来,”风津说,“公子早上离开时也没带伞,我去给他送伞。”
方景宏早上去了阁老府登门答谢,已经过了这么些时辰,应当早就离开了。薛煦看着棕色马匹问:“他去了哪里?”
风津说:“去了南林寺。”
南林寺在城西城郊,需要出城,那里的香火最旺,许多百姓都去那里烧香拜佛。方景宏娘亲的牌位,便是供在了那里。
薛煦眉间微皱,怎么这时候去了南林寺?难道是给母亲上香?
他看着风津手中的伞,说:“伞给我吧,你受伤了不便去,我去接他。”
只是划了两刀,没有伤筋动骨,风津刚要说这点小伤不碍事,就见薛煦伸出了手,他只好将伞递了过去,又招呼小厮将马牵过来。
薛煦接过伞跟缰绳,翻身上马,风津赶紧提醒道:“三师兄,秋风携雨,你当心别淋着了。”
“好。”薛煦大马朝着城门方向行去。
薛煦没去过南林寺烧香,不过幼时靖平侯在京时,带他前往那片山道上跑过两回马。
他记得方向,他有禁军腰牌,出城门也容易。
这会儿雨还没落下来,天色阴沉的厉害,风吹的衣摆猎猎舞动。路上只能见两三个披蓑农人,薛煦沿着官道纵马,半个多时辰,便到了山脚下。
南林寺在半山腰处,要拾阶而上,便没法再纵马。
山脚有几个靠给人看马挣赏钱的小贩,不远处搭的草棚下还停了一辆马车和两匹马,一位老妇正被人扶着上车,薛煦一眼认出身披黑色斗篷背对自己的方景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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