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统领不上去帮忙?”薛煦冷冷地问,他过来时听到了蒋宿的话,也看到了他眼中的杀意。
他不相信这股子杀意是对着大当家的。
“这不刚要上去帮忙你们就来了。”蒋宿说。
他盯着薛煦的脸,心中盘算着要不要先解决了他,再去对付方景宏,反正这回他是打定主意让他们有来无回。
那边方景宏躲开大当家一刀,转身还在他的腰间划出一大道口子,鲜血汨汨而出,染在喜服上,让喜服看起来更加鲜艳。
方景宏没有立马再战,他弯下身一把扯开盖在梁蘅头上的红盖头,唤了一声:“大师兄。”
“别碰他!”大当家站在对面,捂着腰间伤口喊道。
他只喊了一声,便顿住了口,他看见梁蘅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方景宏的那刻,他眼中充满炙热和惊喜,微启的薄唇漾起深深的笑意,就连眉毛都是柔和的。
他轻轻地唤了一声:“景宏。”
犹如柳间枝头的莺鸣,又似月下碧波上的清辉。
那神情,仿若见到多年未见的爱人。
方景宏只看到梁蘅烫红的脸,他知道他现在正受□□煎熬,说道:“忍一会儿,我解决了他带你去看大夫。”
梁蘅轻轻点了下头。
“他是我的,他是我的……”大当家猝然发疯了一般,口中重复地念叨着这句话,也不再管腰上的伤口,双手握刀朝方景宏砍去。
见大当家受伤,观战的蒋宿临时改变主意再等一等,他若现在动手,那边方景宏毫发无损地解决了大当家,转眼肯定要来对付自己。
那么他肯定不是这两人的对手,何况旁边还有两个他们的人。
“看你师兄多不是东西,”蒋宿打趣道,“抢了人家媳妇看把人都给逼疯了。”
“你以为你很幽默吗,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薛煦将乌尔兰往阿良那边一推,提刀砍向蒋宿,“保护好公主。”
“薛子安,你疯了,你敢以下犯上。”蒋宿没料到他会猝不及防出手,一时闪躲地措手不及。
“以下犯上,”薛煦冷笑一声,手上动作不停,“到地府里去,有人会告诉你谁才是以下犯上。”
他招招伶俐迅猛,刺出的每一刀都直逼要害,蒋宿心知他这是诚心要杀自己。
“三师兄怎么对统领出手了?”阿远简直惊呆了,没料到会爆发这样的状况,一时怔愣地不知如何是好。
阿良也处在震惊中,微微摇了摇头。
大当家出招狠厉,随着身上伤口的血液不断流出,他渐渐体力不支起来。
方景宏一刀刺向他的颈边,大当家侧身一格,险险躲开,脖子上却还是有黏腻感传来。
他松了松紧扣的衣领,在脖子上摸了一把,手掌上全是鲜血。
方景宏看到他脖子上鲜血染红的地方,有一道黑色的火焰纹身,此刻像是燃烧起来了。
“暗影阁,”方景宏说道,“你是暗影阁的人。”
大当家怔住,暗影阁被靖平侯剿灭二十余年,眼前的少年竟然还能认出独属于暗影阁的纹身。
这也是暗影阁覆灭后,他躲到此处建立虎头帮以来,第一回有人当面提起暗影阁。
“你是,朝廷的人?”大当家问,“靖平侯派你来的?不对,靖平侯已经死了。”
“暗影阁丧尽天良,人人得而诛之。”方景宏说。
“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诛我。”
声音落下,他再次与方景宏战到一起。可是眼前的男人实在太强了,很快他的前胸后背都出现了伤口,刀也被踢飞掷向刚才说风凉话的人。
他心知自己逃脱不能,也感受到方景宏朝着他后背要害捅去,但是他突然变成了一尊木雕,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闪躲。
但他眼角眉梢都在笑,他完成了死前最后的心愿——感谢方景宏揭开了盖头,让他有机会再见梁蘅一眼。
方景宏解决掉大当家,一脚将他踢飞到角落,又去另一边帮助薛煦对付蒋宿。
两人一起练剑多年,早形成了一股子难言的默契。
蒋宿对付薛煦一个时就感觉到了重重压力,对方就像一条滑鱼,总能躲开他的每一次攻击。
现在又加上了个方景宏,两人一左一右出招,而且方景宏力道巨大,每一次刀刃相撞,他的手都被震的发麻。
“住手,你们好大的胆子,”蒋宿边往后退边厉声呵斥,“谋杀朝廷命官按律当斩!”
方景宏当胸踹他一脚,将蒋宿踢撞到墙上,薛煦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一刀转眼从左侧追至,目标直击他的心脏。
蒋宿贴着墙往右一滚躲开。
“那要看你有没有命回去斩我了。”方景宏又横刀从右侧挡住了他的去路。
屋内没有其他人,蒋宿急道:“阿良阿远,快救我,我让你们做禁军副将。”
阿良眼神盯在床上的红色身影上,压根没理他,阿远朝他吐了下舌头:“谁稀罕做你的副将。”
蒋宿又气又急,额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低落,正滴到方景宏迎面而来的一刀上,被一起刺入了他的下腹。
“方景宏,你……”他话未说完,薛煦对着他的胸口补了一刀,他瞪大死不瞑目的眼睛,再发不出任何声音,大口的鲜血从喉管喷薄而出。
薛煦与方景宏同时松开刀柄,却见张绫带着两名侍卫出现在了门前。他们清楚地看到蒋宿是方景宏跟薛煦所杀。
“你们杀了蒋……”张绫身后的一名侍卫指着薛煦两人喊道,谁知这时,张绫握刀反过身一划,他身后的两名侍卫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未说完的话也卡在了喉咙再也说不出来了。
张绫杀死两名侍卫后,抱着刀单膝跪到地上:“蒋宿已死,末将恭贺方统领扫清绊脚石,成为新禁军统领。”
方景宏皱起眉,提着刀一步步向他走近,刀上的血顺着刀尖不断下流。
张绫保持着跪姿没动,甚至身子都没抖一下,似乎已认定方景宏不会杀他。
方景宏走到他跟前,带血的刀刃对准了他:“给我一个留你的理由。”
张绫:“蒋宿死于虎头帮大当家之手,末将亲眼所见,末将会为方统领做证。”
方景宏刀拿高一分:“不够。”
张绫:“末将会是你的最衷心的手下。”
方景宏刀又拿高一分:“不够。”
张绫深吸一口气:“十二年前,一个不足七岁的穷小孩拿着家里仅剩的二两银子去给父亲抓药,却被一个富人家的小孩抢去买冰糖葫芦,穷小孩哭着去抢夺,被对方的侍卫所教训,你路过为穷小孩出了头,还给了他五两银子。”
方景宏只模糊地记得把一个小孩打的鼻青脸肿,还抢了他的冰糖葫芦扔在地上踩碎,具体事件却是忘了。
经张绫这么一提,那些模糊的印象真切了起来。
张绫这时才抬起头注视着他的眼睛,眼中毫无波澜,一字一顿道:“那个穷小孩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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