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马车送薛煦两人进宫后,就一直等在了宫门口,见两人出来,丁子匆忙跳下马车过去扶人。
薛煦上马车的时候,抓着丁子的胳膊低声说了一句:“快走。”
丁子一听就知大事不妙,他往四周瞅了瞅,黢黑一片,仿佛隐藏了无数的妖魔鬼怪在里面,冷风一吹,不由打了个冷颤。
他连忙跳上马车,对着马屁股挥了一鞭子,马拉着马车快速往前驶去。
“会不会是太后的人跟着我们?”马车上,梁蘅拿起事先准备的水壶递给薛煦,又掀开车帘往后方瞄了一眼,没见到有人跟出来。
薛煦喝了口水,那股晕劲彻底消散:“不知道,跟着我们的只有一个人。”
梁蘅脑中闪过方景宏的身影,心想别是他跟出来了,不过想是这么想,他没说出来。
夜已深,月亮被云层整个遮住,四下陷在一片浓墨中,入秋后连虫鸣也消失了,道路上唯有一辆马车急速行驶的声音。
“停车,有人来了!”薛煦道。
丁子猛地拽住缰绳,马嘶鸣一声停了下来,他拿起插在马车上的灯笼往四周照了照,声音紧张地有些发颤:“侯、侯爷。”
薛煦伸手撩开车帘,与梁蘅一同探出身体,恰在此时,四面八方涌出一批黑衣人,将马车团团围住,薛煦余光瞥了一眼,不下二十人。
看着这么多黑衣人,个个手中拿着锋利的长刀,丁子到抽一口凉气,他也就动作麻溜点,要说功夫,那是一点不会的。
完了,今日肯定要死在这里了。
他也不想拖累薛煦,哆嗦着小声道:“侯、侯爷,您功夫好,肯定、肯定跑得了,一会儿您跟梁公子跑、跑吧。”
说到这,他咽了口唾沫,还是鼓足勇气将最重要的一句说了出来:“别管我了!”
“啪啪——”
对面一名黑衣人拊掌走来,掌声在静谧的夜色里尤为的清脆响亮。
他开口,声音带着调侃的笑意:“真感动啊!阿远,但凡你有这位小兄弟的觉悟,也不至于跟我们混了吧。”
阿远在他们里面,但是他没吱声,黑衣人又都蒙着面,薛煦一时也分不清哪个是阿远。
“别说废话,灯给我。”他伸手,丁子将灯笼放到他手上,又取下了马车另一边的灯笼给了梁蘅。
薛煦跳下马车,梁蘅与丁子紧随其后,丁子挡到薛煦身前,又怂又勇地指着对面:“你们是什么人,敢拦我们家侯爷的路。”
“对啊,你不提醒我还忘了,阿远难怪你只能是个外门弟子,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吧,人家可都是有身份的,不是你一个老娘跟人私奔的私生子能比的。”
那黑衣人似乎跟阿远有仇,总是嘲讽他一番。
对面传来“咔咔”骨骼作响的声音,是拳头捏太紧,指骨挤压发出的。
薛煦当即根据声音来源锁定了阿远。
就在他看过去的时候,阿远突然出手了,目标不是嘲讽他的黑衣人,也不是薛煦,而是丁子。
两枚玄虎刺带着嗖嗖风声,朝着丁子面门直射而来,薛煦一把将丁子拉开,玄虎刺打在了身后的地上。
黑衣人还不忘说风凉话:“啧啧,我以为你会想杀薛子安,怎么,还念着你们师兄弟情谊舍不得下手啊,还是说,你连个奴才也嫉妒?”
“闭嘴!”阿远总算出声了。
“哟,我以为你小子多能忍,你说你背叛都背叛了,还怕他们认出你,矛盾不矛盾。”
又是一阵比方才还响的握拳声,凭声音就能想象出对方有多愤怒。
“阿远,真的是你?”梁蘅抬高了灯笼,想要照清对方确认一下。
尽管从薛煦那里得知,当初阿远背叛了他们,但他始终难以相像曾经那个胆小怕事的阿远会干出那事。
那可是阿远躲在他们身后长大的孩子。
阿远下意识伸手挡了下,挡完想起自己脸上蒙了黑巾,他们根本看不见自己的脸,结果他这动作又招来黑衣人的一阵嘲笑。
“你够了!”阿远低吼道。
黑衣人嗤了一声:“承诺你的事主子已经帮你完成了,该是你孝敬主子的时候了。举起你的刀,去杀他们两个,就像杀你外公那样。”
阿远迟疑着没动。
“阿远,”梁蘅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他不信阿远真会拿刀对着自己,“你要对大师兄动手吗?”
阿远垂下头,目光闪躲,手中之刀更是宛若万斤之重,他握的太用力手微微打起颤。
“阿远,你还记得是子安不顾危险救的你,带你去的逍遥派吗?”梁蘅继续说,“大师兄知道你之前做了错事,你过来给子安道个歉,子安会原谅你的,好不好?”
阿远看向薛煦,薛煦也正看着他,表情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出喜怒。
阿远不愿与他对视,很快躲开目光,咬着唇摇了摇头:“回不去了。”
他后悔了,每日都在后悔选择了这条路。
但是正如他所说,他回不去了。
他的双手早已染满鲜血,回去只有死路一条,没有人能原谅的了他,道歉如果有用的话,要法律何用。
“哈哈哈哈,”那名黑衣人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你们逍遥派都这么天真的么?你要不要问问他灭的谁的门,手上又染了多少血……”
“别说了!”阿远举起刀,骤然向着黑衣人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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