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天白扭头,眼角眯成一条细线,居然看不清到底谁在喊他。
结果是何傲年的经纪人“长臂猿”从化妆间快步走出来,麻溜儿地递给他一副雪地墨镜,还特地加了句。“这里阳光直射太强了,鹿少你还是先戴上这副墨镜。”
鹿天白从善如流地戴上墨镜,双手插羽绒服口袋,扬起脸,龇出一口白牙地笑了。“啊是何傲年让你给我送来的吗?”
“长臂猿”眉头一跳,没说话。
鹿天白就当他默认了,唇角微微上扬,止不住地高兴。“啊何傲年这人!”
到底何傲年这人是怎样,他也没解释。
过了几秒后,“长臂猿”苦涩地笑了笑。“鹿少,你要先去何少吊威亚的地方等么?”
鹿天白正觉得无聊,自然求之不得,点头如小鸡啄米。“好啊好啊,你带我直接过去等他吧!”
“长臂猿”表情特别奇怪,喉结滚了滚,到底还是带他去了拍摄片场。
拍摄片场大雪纷飞,真实的三次元的白雪,一片片,鹅毛一般。鹿天白踩在雪地里,脚下咯吱咯吱作响。
“啊真特么冷!”鹿天白说话的时候,每个字都呵出一口雾气。
真到了野外荒山,“长臂猿”境况也好不了多少,尤其他身上那件羽绒服还给了鹿天白。他望着鹿天白,偷偷摸摸多看了一眼又一眼,最后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鹿少你要是还觉得冷,我可以替你去拿个暖手袋。”
“啊不用了!”鹿天白在角落里呵气加蹦跶,拼命想变得暖和点。“不用暖手袋那么麻烦,可是,何傲年这家伙怎么这样慢啊!”
“长臂猿”欲言又止,几秒后,涩声回他。“何少是第一男主,化妆步骤总归省不了的。”
“哦。”
鹿天白依然搓手,拼命想变得暖和点。羽绒服裹得他就像一头熊,在雪地里上蹿下跳的,没半分钟安稳。
半个小时后,第一男主何傲年终于姗姗来迟。
咦?何傲年居然换了一袭雪白交字领长袍,手里抓着把道具长剑,表情特别冷峻那种,在路过鹿天白的时候甚至一个眼神都没多施舍。
很明显还在生气。
但何傲年到底在生什么气啊喂!
鹿天白眨巴眨巴眼,刚准备开口喊住何傲年,就见导演张扬也到了。
……算了,他还是闭嘴吧。
鹿天白秒认怂,乖乖巧巧地站在角落里,不时搓个手取暖,从嘴里哈出一团团白气。
何傲年刚到地就进入拍摄状态。伴随着张导的一个手势,何傲年一秒入戏,吊威亚悬挂在山崖壁,深情款款地道:“师尊,你我此去已一别经年,难道到现在你还不能原谅我么?”
师尊?
可鹿天白左看右看,都没能找到跟何傲年演对手戏的那位“师尊”。
镜头里何傲年双眼微红,演的特别投入。“师尊,你分明知晓……弟子心悦于你,早已不能自拔。师尊你……”
两次欲言又止,伴随着呛啷一声长剑出鞘。
对面并没有真人,于是何傲年这一幕被记录在镜头内就格外奇诡。
戴着墨镜的导演张扬喊了声卡,立即要求制片根据刚才那个镜头回放,看了足足半个小时后,才点了点头。
鹿天白眼尖,早就遥遥地从镜头里审视了遍何傲年。啊何傲年确实帅!就是吧不知道为什么,鹿天白总觉得镜头里的何傲年有点不真实,好像何傲年演戏的时候就只是在机械地背台词,压根没动脑子。
但是张导却让他过了。叼着雪茄,略有点不耐烦地对着镜头道:“搞快点,让他直接跟女主对戏吧?”
女主也就是女一号,貌美肤白大长腿,颤颤巍巍地裹着淡绿色长纱裙子出场,脸上还蒙着淡绿色的面巾。她挂在山壁上,身子娇小,背影也格外惆怅。
“……阿轻?”何傲年还是很敬业的,一对戏就开启背台词模式,台词背的贼溜儿。
女主扬起脸,在冰天雪地里抖了抖。
**
半个小时后。
这幕男女主对手戏被卡了十次。
何傲年依然维持着吊威亚的姿势半悬在山崖,脸色早就被寒风吹的惨白,这时候终于发飙了,大声朝这边喊了句。“张导,你有办法让女主不哭么?”
女一号也在吊威亚中,这会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张导,到底什么叫做含情脉脉啊?”
“含情脉脉你俩都不会?啊?这特么是人话么?!”张扬也炸毛,一瞬间飙了连串国骂,叼着雪茄看起来比在场所有人都更加愤愤。“你俩到底演的什么玩意儿!拍,继续拍,今天拍不出来特么谁都别想收工!”
“导演,”何傲年苦着一张脸,这么久的时间,他早就笑的都快哭出来了。“这个镜头拍了半个小时了,我特么脸部肌肉都僵硬了,实在笑不出来!”
“笑不出来?”张扬咬牙冷笑。“那你他妈的就给老子哭!”
对面吊威亚的女一号淡绿色长裙随风飘扬,小瓜子脸在山风里冻成了僵尸白,抖着嗓子,哇地一声就哭了。“张导,咱俩打个商量行不行?我有胃病,一受寒就疼!咱能不能找个替身来拍这段?”
“替身?”张扬牙关咬的更狠了。“老子拍戏他妈从来不用替身!你他妈到底想不想红?想红就给老子上!”
女一号抽噎声一顿。
“不想红,就给老子滚下来!剧组不需要拍不了对手戏的女一号!”
张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逮着就是一顿骂。后头助手编制一堆人望着他,眼巴巴的,愣是不敢劝。
鹿天白站在后头都惊了下,险些没能拢住披在身上的羽绒服。
“生离死别啊!”张扬甩掉大喇叭,啪嗒啪嗒踩着双雪地长靴,对着何傲年就是破口大骂。“过了这场戏,你和对面这位美女就生离死别了!你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你他妈的就不会笑的有点感情?”
这是个什么样的感情?
鹿天白猜,何傲年大概是不知道的。何傲年看起来很不好,似乎再不让他从半空踩回地面,恐高症都快控制不住了。
崖壁对面。难得地,何傲年玉雕一般的面孔正在裂开,浑身哪哪儿都写着无助。
鹿天白刚抬起头,就迎面撞见了何傲年近似于求助的眼神。他愣了愣,鼓足勇气走到导演张扬那,迟迟艾艾地轻咬下唇道:“张、张导?”
张扬理都不理。
鹿天白无奈,只能调到最大音量,双手握喇叭,猛地高喊了一声:“喂张导——!咱能不能让何傲年先下来?”
这回张扬终于听见了,从鼻孔里冷哼了声,掉头怒气冲冲地瞪着鹿天白。“怎么,这就舍不得你家男人?”
鹿天白有点尬,但还是耸肩承认了自己的怂。“啊,确实有点舍不得。”
“艹!”张扬冷笑。“舍不得,那你就睁大眼睛看看你家男人到底什么怂样!这特么也就是个怂货!”
……确实。
何傲年吊在半空,凭良心讲,一点形象都没有好吧?这男人也就仗着长得好看吧,抓着长剑吊威亚的姿势居然也莫名帅气。
鹿天白从何傲年身上收回视线,努力想保护下自己的攻略对象。“张导,何傲年挺认真,真的!你看他还在对台词呢,这么冷的天。”
呵气成霜的鬼天气,何傲年依然咬牙,没发所谓的影帝脾气。
“阿轻……”吊威亚的何傲年正颤抖着唇,第n次的,念了那句台词。“你明明晓得我心意。为什么,你一点机会都不肯给我呢?”
镜头里大雪纷飞。
镜头外导演张扬叼着雪茄皱起眉头,制片和摄影师正在紧张地对准镜头调焦,人人都挺努力。
镜头内、镜头外,都挺感人的。
就是何傲年这句台词实在太雷人了啊摔!一双丹凤眼底波澜不惊,以为能骗得了谁呢?就何傲年这气质,还演舔狗?谁敢让他舔啊!
反正鹿天白没能忍住,一口到嘴的温开水就这样喷了出来。在抬手抹干湿水的时候,他居然还想了一瞬,何傲年这人……演绎深情的时候,居然还有点像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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