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济琛是第一个发现沈南洲生病的。
说来也怪,起因居然是他睡了个自然醒。
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那指定见怪不怪,说不定还会骂一句‘神经病’。但作为深受其害的沈济琛来说,睡懒觉是个奢望,平日里雷打不动的晨练让他苦不堪言,偏偏沈南洲还是个极其自律、要求严格的‘老师’,所以沈济琛常常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别问他为什么不想办法躲过,只要是能想到的,他都用了,什么效果甚微,简直就是在魔鬼的基础上让他原形毕露,变本加厉训练。
想到这些年的折磨生活,沈济琛就默默掉眼泪。
“量体温了吗?”
方盼楠打断了他脑中悲惨的世界,摸了摸滚烫到可以煎鸡蛋的热度就不免担心。
“哦哦,量…没量!没量,我去拿体温表。”沈济琛话到嘴边紧急拐了个弯,小跑着去楼下客厅翻找出体温表送了上来。
湿凉的体温表夹入沈南洲胳膊弯里,方盼楠明显察觉到被子底下瑟缩了一下,她在手心处打转轻抚,试图让沈南洲放松下来。
三分钟很快,方盼楠拿出来放在光下看里面的水银柱,“38.8°,烧得挺厉害,有没有退烧药让他先吃上?”
沈济琛想都没想就摇头。
这下可难办了,“实在不行就送医院吧,这样在家里靠着不是办法。”万一再把脑袋烧傻了可就难办了。
沈济琛悄悄按死了藏在后背手机里的电话号码,绝不让手机这个时候出来破坏气氛。
“可是杨柏霖被我哥派出去出差还没回来,就咱俩怎么能搬动他。”
这倒是个大问题,方盼楠心下发愁,沈南洲看着难受极了,身体热度极速升高染成了一片绯红,他不得不张开嘴巴大口喘气,雾白色在空气中消散又团聚,融进干燥的暖气中。嘴唇因为缺水干裂,翘起了一层皮,眉头紧锁扭成一团麻花,烦躁地在床上乱晃。
又一次给他掖好被子,方盼楠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这样,我去给他买点退烧药和感冒药,先吃着看看,实在不行就是拖也要把他拖进医院。”
沈济琛连连点头,“那我在家等你…”回来这两个字还没说完,床上响起嘶哑的嗓音,“你…给我去上学…”
某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沉重的眼睛睁不开,身体一动就感觉撕扯着疼,好像身上压了座大山。朦胧的意识中,他听见了方盼楠和沈济琛对话,即使短暂的恢复,但也让他花了不少力气。
方盼楠叹气,“你还是省省力气别说话了。”
某人虚弱地哼了一声,对方盼楠这个态度极度不满,“我这样…赖谁…”
“好好,赖我,赖我,行了吧,你快闭嘴睡觉吧。”
话是这样说,沈南洲根本睡不着,他头疼欲裂,就跟有人使劲掰扯开大脑,用锥子、凿子、斧头啥的使劲往里面砸一样,又胀又疼,又昏又沉,分不清到底是真睡着了还是航行在梦中。
飘飘荡荡悬在半空,灵魂想要挣扎,肉体拒绝他的坚持,最终,沈南洲选择放弃,认命般躺在床上闭眼睡觉。
门轻轻关上,屋子里陷入长久的安静,方盼楠轻声来到客厅,“我送你去上学?”
沈济琛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叫辆车。”
他赶紧往外跑,出了大门看不见方盼楠身影后,才拿着电话手表联系杨柏霖。
开玩笑,要是等他哥好了知道,那就是有一百只手也抄不完他哥下的指令。
方盼楠裹紧衣服去了药店,冷风烈烈,突如其来一阵狂风差点将她吹倒。
买完药,她一刻不敢耽误就往回赶,刚到门口,手机铃声响起——
低头一看,方盼楠猛然大惊失色,“喂,领导…”她小心翼翼试探。
“方盼楠,你人呢!”
“额…不好意思,领导,家里有人生病了,所以没来得及请假。”
那边隐含着怒气,方盼楠听到对面咯咯作响的磨牙声,“你请假了吗!知道这叫什么吗!旷工!怎么,现在翅膀硬了,不用汇报就自己我行我素了是吧,当我是空气啊!在这里跟我整什么幺蛾子!是不是不想干了!”
“不是的,领导,你听我解释…”
“别跟我在这里找借口,我限你半个小时内给我滚回来,不然就给我打包走人,有的是人盯着你这个位置!”
“嘟嘟嘟…”
强行挂断了方盼楠欲言又止的解释,对方对她这种放纵的行为极为恼火,方盼楠看着手中的药袋无奈叹气,打开门,径直上了楼。
沈南洲好像睡着了,方盼楠蹑手蹑脚走到床前,挡住了落在他脸上的晨光,细碎的前发没有像平常一样整理,自然贴落在两边,倒显得脆弱可怜。
一点也不像平常嘴毒没良心的样子。
方盼楠暗暗吐槽,从药袋里拿出药,按照药房的工作人员教的吃法一一找出来倒在手心,“沈南洲,沈南洲…”
某人不适的挪动了一下身体,皱紧眉,看着极不舒服,却没有要醒的意思。
“沈南洲,起来先把药吃了。”方盼楠贴在他耳边轻轻唤了两声。
见还没有动静,方盼楠眼珠一转,起了坏心眼子,伸出手来到他鼻子上方,轻轻捏住…
不消片刻,沈南洲呼吸急促,呼吸不畅使他脸上红晕加重,他张大嘴拼命呼吸,双手在空中乱抓,不断晃头试图摆脱这股憋闷,额头上密集出潮热,他费劲睁开眼,映入眼帘一张计谋得逞的坏笑。
他一把打掉,“方盼楠,你想占我便宜用不着等到我睡觉。”
“我呸!”方盼楠朝他翻个白眼,“起来把药吃了。”
“你就不能温柔点。”沈南洲撑着靠在床头,“你看我现在身体乏力,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真是不要脸!
方盼楠已经无力吐槽,接了杯温水递给他,“赶紧吃,吃完了我要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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