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刷地拉开，方盼楠看清里面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他的目光追随着外面，在看到方盼楠的身影后，期盼的眼神倏然失落，慢慢又闭上了眼睛。

那样子莫名让人心疼。

方盼楠无声走了出去，轻轻唤了声，“大爷…”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王大爷勉强扯了张笑脸，“我一开始是给他打过电话的…”

不用细说，方盼楠也知道那个‘他’是谁，可…知道又怎样，还是改变不了现实。

现实太残酷，却又逼着人不得不接受。

王军鑫很快接受了儿子不在身边的事实，淡淡地看着头顶上低速缓慢的吊瓶，“你大姨…”他在想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场景，又担心直接说出来会让别人误以为他扭曲了真相，话含在嘴边迟迟未语，神情落寞难受，方盼楠于心不忍，迟疑道，“警察和救护车一同来的，大姨…现在应该在停尸间里。”

听到答案，王军鑫喃喃自语，“那就好，那就好。”忽而又想到什么，空洞的眼神里面如土色，像是在责怪自己，“都赖我，都赖我，我应该早点发现的，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睡过去。”

方盼楠不知如何安慰，只能静静地坐在一旁等待，这一等，天光乍现，新的一天降临在她的身上。

折腾了一整晚，王军鑫在药物和精神崩溃的情况下睡熟了，方盼楠直起腰，捶了捶肩膀，拿起包紧急叫了辆车赶回家。

一开门，坐在客厅里那道被阳光裹住的背影，孤零零倚在沙发上小憩。

听到开门的声音，沈南洲睫毛微颤，语气里是难有的疲累，“去哪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他紧握着拳头掩饰内心的恐慌，他在害怕，害怕听到那个想了一早上的答案。

方盼楠信步走了进来，扔掉身上沉重的大衣，拿起杯子接了杯水一饮而尽。

“医院。”

温水滋润了一晚上的干涸，禁锢在喉咙里的干涩紧绷得到了舒缓。

“医院？去那里干什么？”

方盼楠歪着脑袋想了想，捡了个重点说，“速腾公司老板的父亲重病，打了我的电话，我赶过去时人已经昏迷了，上医院折腾了一晚上，现在才回来。”

沈南洲不解，“无你何关？”

是啊，与她何关？纯纯是将她当成冤大头一样踢来踢去。

“我今天…之前还留了一个速腾公司的合同没有谈成。”

沈南洲秒懂，随口道，“你想怎么办。”

放下手中的杯子，方盼楠换了身衣服出来，精致简单的妆容遮住熬夜带来的劳累萎靡，一切准备就绪后，她慢斯条理地指挥，“沈总，麻烦委屈一下，给我当一下司机呗，再有半个小时上班，我可不想影响这个月全勤。”

沈南洲失笑，意味深长地看向站在光影下散发着魅力的方盼楠，“倒是不知道，我还有这一层用处。”

“谁知道呢。”方盼楠耸肩，对这种自嘲式的态度丝毫不往心里去，“沈总英勇无比，堪比世人楷模。”

“别在这里拍马屁。”

“哦？你不喜欢吗？领导不都喜欢听好话吗。”

他们一同进了电梯，紧张的气氛平息下来，轻松愉悦的心情弥补了沈南洲的不平，他专注看着方盼楠的侧脸，有那么一刹，他仿佛看见脱离了以前本相的方盼楠在向他道别，留在这里的，是经历了浴火重生，抛弃一切世俗重塑出来的全新的方盼楠。

这个方盼楠耀眼到可怕，犹如黑夜里出现的无数光点，抓不住，留不在手心，眼睁睁看着她站上更高的舞台。

“好看吗？”

方盼楠早就注意到某人的目光，她挑眉开着玩笑，并不在意某人是否回答。

谁料，沈南洲难得正经，抬手撩起散在额前的碎发拨于耳后，嘟囔到，“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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