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什么，要不是快到年底不想回家被人问起来没面子，谁愿意在他手底下干活。”

“就是说，自己能力不足就多找找自己的原因，把气撒在我们身上干什么，又不是我们让他没活干的。”

“行了，行了，别说话了，没看见那办公室隔音效果不好，再让人听了去，背后给你穿小鞋就有你好受的了。”

“哼，我才不怕呢…”

悉悉索索的议论声从始至终没有停下来过，像他们所说，办公室的隔音一直很差，所以那些不好的声音一字不差传进黄明宪的耳朵了。

他羞恼的将桌子上的东西通通砸在地上，剧烈的响动还是有作用的，外面人都闭上了嘴，不一会儿，熟悉的键盘敲击声又回荡在整间办公楼。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要来到招标会。方盼楠早早准备好名单，一一发送给各个公司请帖，并且将过滤出来的五家合作的公司交给沈南洲过目。

她用了很长的时间来梳理其中每一个公司之间的联系，并且层层筛选，在听从严素的建议，以及沈南洲的口风下，选出议论声最小，但又有雄厚实力的合伙人。

这一切落得尾声后，她马不停蹄安排心理医生对黄颜心进行心理疏导。

黄颜心自始至终还是一句话不肯跟她说，不论是聊两人之间的回忆还是其他，都勾不起黄颜心一点反应。

这让方盼楠更加焦躁，气自己没有好好保护黄颜心，烦闷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闭上眼，脑中全是医生对黄颜心的评估，

“…我建议还是让孩子在健康的环境下多接触，或者带孩子亲近一下自然，让她自己慢慢放松下来，引导她走出内心。她现在就像鸡蛋壳一样，将自己包裹起来不与外界接触，以这种方式保护自己，还有一层就是她对这个世界失去了信任，换句话说，你要先让她重新试着接受你，信任你，才能走进她心里慢慢将她拉出来。这是个极其缓慢且无法肯定下结论的过程，有可能几天，也有可能几个周，几个月，甚至一年、两年，这都是未知数。”

“那还有什么办法吗？或者说，我能帮她做点什么？”方盼楠焦急万分，撑着胳膊凑到医生面前追问，试图为这种病情找寻一种可行而成功的方法。

很快，她失望的跌坐回原位。

医生冷漠的摇了摇头，并没有根据她的暗示顺着往下说，而是严肃的质问，“现在着急有什么用？平常多关心一下孩子也不会到这么严重的程度。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就是你们这些做父母的，想想怎么跟孩子沟通相处吧。”

挂号机叫了下一名患者进了诊室，方盼楠不得已让出位置，连道谢都没有心情，失魂落魄的拉着黄颜心离开了医院。

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和她被乌云遮住的心情一样阴沉，让人提不起一点精神，想要就此放弃沉沦下去。

手心微微扯动两下，方盼楠低头去看，黄颜心抱着可爱的娃娃，睁着没有灵动的双眼，夹杂着困惑和害怕，声音无力胆怯，“妈妈，你要我吗？”

一句话，就这一句话，直接击溃方盼楠所有心理防线。

这还是个不到六岁的孩子，怎么能受得了如此委屈。

可偏偏就这么一个小孩子，紧抓着方盼楠的手不敢松开，生怕自己再回到那吃人的牢狱里，过着地狱般水深火热的生活。

身旁的黄颜心动了一下，方盼楠立刻摈住呼吸不敢再动，她记得医生提醒她的话，要好好让黄颜心睡觉，才能让她紧绷的神经得到修复和松弛，这样对她后续恢复会起到重大作用。

呼吸声渐渐平稳绵长，凌晨时分，方盼楠实在躺不住，轻轻掀开被子下床，蹑手蹑脚走出了卧室。

来到客厅，她才敢大口喘气，一股脑坐在沙发上，伤感成了阴影下最好的背景板，玻璃窗外月光高挂悬空，倒映出地上影子里坐在中央的方盼楠，犹如身处一座牢笼，关在里面逃不出去。

机械式的刷着微信通讯录，一遍一遍打开，在一遍一遍关上，最终，她轻轻点开那个灰色的头像，按住语音，倍感无力，「萌萌，你睡了吗？我现在好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心心生病了，我居然都没有发现。我不知道她在黄明宪那里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问不出来，她就跟困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一样，拒绝我帮她，就连沈济琛都能问出她害怕什么，为什么我就不行，难道我真的错了？可是当时是她不想跟在我身边，我…」

剩下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无法倾诉，泪水模糊了整个画面，她哽咽的嗓音放弃了一切行为。

她想起来了，孙萌萌已经不在了。

这通语音是无法到达孙萌萌的耳朵里，而她也只是自己跟自己之间较劲，自己跟自己之间仿徨不定。

她可以坚强，甚至面对背叛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全身而退。面对挑衅，可以置之不理或者方面反击。面对挑战，她也能看都不看大步跨过去，击溃敌人，成就自己。

但是，这一切黄颜心这里溃不成军，无论她用什么办法，黄颜心都带着对她很深的敌意，无法敞开内心真正接纳。

医生说的对，这是个漫长又折磨心里的康复路。

或许，时间能证明一切吧。

这样想着，方盼楠稍稍好过一点，她这样安慰自己，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叮、

微信响了一下，她拿在手里，疑惑的点开，“这么晚了，谁给我发的…”画面里，王佳琳蓬头垢面坐在黄明宪公司门口，撒泼打滚质问黄明宪，而黄明宪争执几句便舍她而去，任她在外面自生自灭，成为路人的笑柄。

沈南洲的语音接踵而至，「送你调剂一下夜生活。」

噗嗤~方盼楠破涕而笑，她真是服了沈南洲，总是能第一时间找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转移她的注意力。

不过，还真要感谢他，拜他所赐，现在心情没有刚才那么沉重了。

想了想，她回复，「沈总威武，沈总无所不能，沈总举世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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