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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0章 补天 钧天(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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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江海别,几度隔山川久不出门的南风眠没有跟随陆景前往太华山,但依然执意要送陆景一程。

敖九疑化作真龙,漆黑的龙身上鳞片闪烁着清幽的光,隐没于云间,龙影若隐若现。

苏照时与陈幼鸣新婚,他们逃离太玄京,来到水川道,面容中洋溢着幸福却又有些沉重。

一路走来,这两位娇生惯养的公子小姐见了太多灾祸,见了太多流民。

哪怕有安庆郡主派遣修行者与他们同行护持,身上又有许多银两,未曾受什么苦难,二人也依然觉得这天下似乎并不像太玄京,也不像河东仓宁府。

少年少女,最易悲戚,也不免悲天悯人。

一路走来,二人也确实相助了许多流离失所者。

只是这天地广大,人间疮遍地,只凭二人又能相助几人?

二人在水川道待了不久,陆景就亲自前来水川府。

苏照时心中感激不已,河东八大家入了太玄京,改书楼名为养圣书院,现在正是如日中天之时,太玄京百官中不知有多少人是河东八大家出身,这广大的天下,也不知有多少人是河东八大家的门生。

他们之所以离开太玄京,是因为大柱国苏厚苍奉命前往中神海,还带走了大柱国府上八百精锐。

苏照时怕再待在太玄京里,河东诸官虽然不敢对他做些什么,可是陈幼鸣毕竟是陈家女,倘若有陈家长辈上门,陈幼鸣也就不得不回去了。

正因如此,盛姿与安庆郡主才会求陆景将他们带到太华山。

太华山往日贫苦,并无多少书生子弟,河东世家的手腕也不曾伸到太华山上。

再加上陆景声名在天下士子眼中也举足轻重,虽然比不得夫子,比不得陈家亚圣,可他终究是少年儒门清贵,有诸多好诗好词傍身,又写出了人贵三千言、

少年救世说这样的名篇,受人惊讶。

河东世家哪怕再嚣张,大约也不敢公然前去太华山上的书楼抢人。

更何况-----陆景刚刚斩去三星,天下强者都知道他乃是当世最年轻的八境修士之一。

陆景元神上缠绕的雷霆元气浓厚非常,河东世家想要派人前去抢人,只怕派寻常人还不行。

须得是陈家那二位族老,又或者养圣书院如今的院长翠微山人,又或者河东崔家那位既是天下有名的大儒,如今又在清水寺中修行佛法的崔家老太爷—

这般人物,才配踏上太华山,前去要人。

所以苏照时、陈幼鸣暂时躲避,等候苏厚苍归来,太华山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去处。

苏照时、陈幼鸣坐在龙首之上。

二人又何曾见过这般威武的真龙?更未曾坐在真龙头顶上翔九天。

苏照时心中更是惊异。

「太玄京中不知有多少人都在说陆景先生乃是天下龙属的死敌,他发迹以来短短数年,不知有多少龙属死在他的剑下。

却不知他为何能够驾驭这等真龙?」

龙属极为高傲,又如何能够容许寻常的凡人坐在他们头顶?

可是现在,苏照时、陈幼鸣就确确实实坐在敖九疑头顶上翱翔九天。

天地间的山岳、河流,乃至许许多多景观,在云雾的遮掩下,仿佛变做一副泼墨的山水画。

山川变成点点墨迹,大河大江变成蜿蜓的笔触。

二人低头看去,只觉得天地辽阔,心中颇为畅快,这许多日以来的阴都被冲散了。

「怪不得普天之下的人们都想要休息,据说化真修为就能够御风而行,神火修为就能够直去数百丈高空—.

苏照时心中暗暗决定:「往日蹉跎,父亲也不愿让我习武,等到去了太华山上,还要央求陆景先生为我传授武道,或者传下元神修行之法。

手无缚鸡之力受人照料,总不比自身有一两种手段傍身-——”·

往后真要流离,也有几分底气。」

苏照时心中早已下了决心。

他与陈幼鸣成婚,往后之事也许顺利,也许坎坷。

顺利也好,坎珂也罢,总归是要相依为命,他要护持陈幼鸣,总不能这般浑噩度日。

陈幼鸣身在高空中,最初还有些惊吓,始终闭着眼睛。

所幸苏照时在她身旁温言安抚,她终究睁开眼睛,也看到了你这广阔的大地。

她双腿天生残疾,气血不通。

以河东八大家的底蕴,令诸多长辈疏通,也请来了许多知名的大夫,却依然无法治好她的残缺,无法令她起身走路。

她天生就比寻常人少看一些风景。

如今看到了这般壮阔的天地景象,感受着云雾在她呼啸而过,再加上身旁还有苏照时陪伴,陈幼鸣一时之间热泪盈眶。

二人抬眼向前,由衷的感激正闲庭信步的陆景。

陆景与南风眠并肩而行。

南风眠腰间配着醒骨真人,手中拿着一本典籍,一边驾云而行,一边皱着眉头翻动。

「这中正要录不知来源于何处,其中有诸多隐晦,我一时之间参悟不透,可又觉得这些隐晦中蕴藏着许多隐秘。」

南风眠道:「我不曾修行武道,可这中正要录似乎在说神火之后不应当是神相,而是另一种全新的境界,这等境界继续淬炼神火,强化自身,不借助宙宇中诸多神相之力————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陆景道:「中正要录最初应当是姜白石姜首辅所藏,后来他将这三本珍贵的典籍送给了我那重山叔父。

我那叔父天资据说极为不凡,只可惜为情所伤,又陷入其深重的怨恨中,不曾看出这中正要录的珍贵。

我这一次前往太玄京,重山叔父就将这中正要录赠送于我-—----对我而言,确实算是不凡的机缘。」

南风眠微微挑眉,却忽然冷笑一声:「我也听过天上落下凡间的老烛龙强夺陆重山妻女的故事。

陆重山自此消沉,整日就在大昭寺中参研佛法典籍。

其实仔细想来-—-龙属大多性淫,老烛龙不知有多少血脉龙属。

天下多了一位陆重山,姜白石将中正要录赠送给他,偏偏那被逐出老龙楼,

贬下凡间的老烛龙要去夺他的妻女。

这未免有些太过巧合。」

陆景心中一惊,他侧头想了想,又觉得南风眠说的话极有道理。

人间龙属数量不在少数,龙属血脉错综复杂,其中老烛龙的血脉不知凡几。

若是每一支血脉,老烛龙都要亲自去管,不充许他们与凡人婚配,老烛龙也就不必整日在落龙岛上闭眼沉睡。

「老烛龙落于人间,难道是天上那些楼主城主的谋划?」

陆景心中这般想着。

南风眠将手中的典籍递给陆景,道:「我平日里闲暇无事,也会助你钻研天上诸多元星、帝星催动的神通,简化这等神通。

往后如果你能够研究出一些东西来,正好也能用上。」

时至如今,他说话都有气无力。

陆景留了千日酒给他,这位曾经纵情天下的游侠儿,却还没有决定是否要喝下这千日酒。

「送你离开之后,我也打算前去太玄京走一遭,老国公寿元将尽,如果他能撑到灵潮,再恢复八境修为才能强撑一段时间。

再加上我那兄长身体有恙。

往后之事如何,谁也说不清楚,我且去见他们一面,以后才能少些遗憾。」

「至于禾雨与雪虎,就要请你照顾了,禾雨且不必说,八境之位必有她一个,雪虎天资比起你们这些真正的天骄来说略微差一点,可若是遇上灵潮,再加上他现在跟着慕容垂,以后也许真能够踏足人仙之境。」

南风眠这般说着,忽然间话锋一转,远远指了指下方一处山涧。

「那里就是你之前向我提及的日月涧,据旁边村庄的老人说,里面曾经有一道温泉,这三十年来却逐渐成了死泉,已经没有水了。」

二人踏步云上,下了天空,来到这一处日月涧。

周遭数十里已然渺无人烟,连日的大雨令这一处所在变成了险地,落石满地,涧中的水也干涸了,温泉也成了死泉。

陆景踏入涧中--如今已然不能被称之为涧了,实际上应当被称之为日月谷他左右四顾,又突然迈步向前,来到一处山洞前。

崭新的宝蓝命格食脉而修悄然触发,陆景再看这一处杂草丛生,阴森幽静的山洞眼中忽然多出了些光亮来。

他隐约看到这山洞中,有点点蓝色的光辉正在沉浮。

这等蓝色光辉已经显得颇为暗淡,将要断绝,甚至无法填满这一处山洞。

南风眠有些好奇的看着陆景。

陆景感慨说道:「昔日人间有五大天柱、四大长河、八大天脉、三十二奇云-—---这些都是人间孕育,乃是人间奇景,共同造就了人间的元气、福缘,维持人间的稳定。

可现在整座人间,就只剩下魏地魏玄君看守的石楼天柱·——·

南风眠顿时知道了陆景话语所指,他也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一处山洞,问道:「所以这日月涧中的死泉山洞,是一处天脉?」

陆景轻轻点头。

他伸出手朝前一捉,捉来一点蓝色光辉。

南风眠却什么也看不到,他心中正在惊疑。

却又见陆景身上的雷霆元气浓郁了些许,多出了数十道。

「你能炼化这天脉中残余的力量?」

陆景颌首:「天脉何其厚重,即便这条天脉已经死了,只残留下一些未曾消解的余力,我若全然炼化其中的力量,二十万道雷霆元气就会增长到二十四万道,彻彻底底成为雷劫三重巅峰的修土,但有机缘、临门一脚就能踏入雷劫四重,成为乾坤天人。」

南风眠正要说话。

陆景却摆了摆手,转过身去,又踏天而上。

「只是这些天脉残留非常珍贵,若是这些残留被我炼化了,这一处天脉就彻彻底底消失了。

那些经历过灵潮的强者都说灵潮之神奇··-也许灵潮到来,我们还能有些机缘,令这天脉重生。」

「五大天柱、四大长河、八大天脉、三十二奇云,如果能够扶正几座天柱,

重生一些天脉,那天上降下灾祸,人间就不至于这等无力。」

三言两语,南风眠已然吃透了这些奇景的重要程度。

天上与人间,方位上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可实际上在久远的年代,天上与人间之间,应当是平等平衡的,并无谁高谁上之分。

天道规则、人间规则协调统一,有序运转。

南风眠思索至此,挑了挑眉,道:「也许照星之法、观想神相之法,俱都是来自天上?乃是天道规则下的修行法门。

人间也有自己的修行法门?」

陆景道:「我正在寻找其中的真相。

崇天帝治世、大烛王燃起秦火想要烧遍天下,我不满意他们所为,可倘若一味抱怨无有建树,不过是清谈误世,眼高手低之辈,我既然寻到了这等蛛丝马迹,总要沿着这些蛛丝马迹探寻下去,好为这人间有些贡献。」

南风眠站在原地,抬眼望着天空,太阳已经落山,明月却不曾升起,他对陆景有些敬佩,笑道:「有朝一日你如果需要我前来相助,我会饮下千日酒,前来太华山助你,一如你千里迢迢,前来齐国为我斩下那三尊天上仙人。」

陆景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南风眠,也笑道:「只是想要偿还出手之情倒是不必,是我欠你许多次。」

南风眠轻拍刀鞘,道:「莫要废话,我不会斩去身旁的风雨,你如果有事,

也请风雨传信就是。」

「至此别离,我要借到北川,前去太玄京,你去太华山应当会路过真武山,

请你与我那便宜师傅传一句话,让他莫要担心。」

南风眠行走天下许多年,他走过许多大伏江山,走过很多北秦山河,也去过西域,去过齐国,见过很多人,与很多人有过交际。

可一去十几年,与南风眠真正有过牵绊的,除了南国公府的亲族之外,不过就只有养鹿道人、苏见霖苏见川、陆景·————-还有月轮。

能够令南风眠专程带话,证明他确实在心中认同养鹿道人这个真武山上的师傅。

陆景自无不答应。

一曲清歌满樽酒,人生何处不相逢。

二人就此告别,南风眠转身离去。

修炼有成的修行者并无多少离别的愁绪,千山万水在他们眼中不算什么。

可是陆景看着南风眠的背影,心中依然有些担忧。

他自然看出南风眠在他身旁似乎有些强撑。

这位昔日潇洒的游侠儿时不时皱眉,时不时揉按眉心,偶尔还会烦躁的摆手似乎是想要驱散一些什么。

这都令陆景心中担忧。

只是-————-天下事,并非是旁人担忧、相助就能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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