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碧空如洗,空气中夹杂着泥土与新草的芬芳。
程延不放心孙子程征独守城门,虽然不舍,还是决定返回金沙关。漠北军营外,程延依依不舍地与众人告别。
“孩子,等养好身体,一定要跟莞儿一起来金沙关看外公。”程延眼圈微红,刚毅的脸上此刻尽是温柔,“有什么事跟莞儿说,切不可再单独行动了。”
薛煦点头:“我记住了外公,您也要照顾好身体。”
程延应了一声,又转向扶着薛煦的程莞叮嘱:“莞儿,你留在这里看顾好你表哥,多陪陪他,你俩要好好相处,将来一同回来看我。”
薛煦与程莞两人都心知肚明程延的心思,程莞乖巧点头:“爷爷放心,我会照顾好表哥。”
“外面风大,子安伤还没好,都快回去吧。”
薛煦被扶着上前,与程莞一起抱住程延。程延轻拍着两人的背:“好孩子,都要好好的。”
“嗯,”薛煦趴在他肩上点头,“外公,您路上保重。”
松开二人,程延招手,士兵牵马上前,程延接过缰绳上马,朝众人抱拳:“各位保重,老夫在金沙关,盼着漠北大捷的消息传来。”
“一定,程老将军一路顺风!”魏蕲道。
程延上了马,居高临下地重重扫了立在一旁的施庚一眼,这一眼警告意味十足,随后一鞭子落在马背上:“驾!”
施庚下意识躲开目光,往后退了一步,他实在不敢与程延对视。
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由近及远,等逐渐看不到人,薛煦再也忍不住咳嗽起来。
“表哥。”
“薛大夫。”
程莞与魏蕲同时出声,一左一右扶住薛煦,方景宏也想上前,却还是忍住了脚步,嘴唇张了张,没发出一个音,只怔怔地盯着薛煦的背影握紧拳头。
梁蘅见他的反应摇了摇头,走到薛煦身边给他号了脉:“先扶子安回去,当心凉风诱发他胸口的伤势。”
魏蕲:“好。”
“有你什么事,给我老实在这呆着。”袁石锋不仅压着声音呵斥一句,手也拽着林武的后衣领不让其走开。
林武哀求:“老大,我就去看一眼薛大夫,又不做什么。”
“你小子少过去添乱,”袁石锋不近人情地开口,“你老大我也受伤了,早上抡沙袋胳臂现在还酸的,你要是闲得慌就给我捏捏。”
林武刚要关心他哪里受伤了,一听是胳膊酸,翻了个白眼:“胳膊酸拽我拽得倒是用劲。”
“又在嘀咕我什么坏话。”袁石锋毫不客气对着林武脑瓜子削了一巴掌,林武捂着脑袋不敢再坑声,袁石锋推了他一把,“走了。”
等人都走远,自始至终被晾在一边无人搭理的施庚朝地上啐了一口:“什么玩意儿,不就是程延的外孙,一个个舔成那副熊样,恶心。”
后离开的林武跟袁石锋听到了他的声音,林武率先扭回头瞪着他。
连个小兵都敢瞪他,别人他惹不起,区区一个小兵还是收拾的了的,施庚正欲发作,袁石锋也扭了过来。
“我们一群大老粗,哪比得了京城来的施将军高风亮节,您舞文弄墨的就别跟我们这群耍大刀的计较了。”
一口气说完这句嘲讽的话,还用了两个成语,袁石锋自己都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他以前哪会这些,那时的他才是毋庸置疑的大老粗。
只不过后来打胜仗后,侯爷重伤回京,漠北派了新的主人来,他总是不服气要去把人干一顿,是魏蕲拦下了他,并给了他一堆书,命令他必须看完。
他虽然不服气,但看完那些书后,人也的确变得稳重多了。
就连嘲讽人,都学会了绵里藏针,打蛇打七寸。
“你!”
施庚气得咬牙切齿,袁石锋这话摆明就是在嘲笑他是京城来的书呆子。
抵达漠北的头一年,他经常听到这样的议论。
他也最恨别人如此说,虽然这是事实,但也正是这个原因,他乃至兄长,一直难以服人。
“施将军就别你的我的了,您要是没事,末将就先告退了。”袁石锋仿佛一下子掌握了嘲讽人的技能,继续说,“咱们输了这么久,这方将军一来就打了胜仗,末将还要去向他讨教经验。”
说完,完全忽视施庚气得颤抖的嘴唇和快要喷火的眼睛,还体贴地问了一句:“施将军要不要一起去?”
问完拽小鸡一般拽着林武的后领将人给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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