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宏思忖须臾，他关于那段的记忆比较模糊，记得大多是他调查疫病起因的事，关于章启仁主张屠城一事没有半点相关印象。

不过他相信薛煦既然提出来，就定然有此事。

“记得不全，你说。”

薛煦扫了眼下方两人，魏蕲会意挥手让人将王千王万带了下去，等两人求饶声消失，帐中只余落雨时，薛煦才正色开口。

“章启仁在太医院当值，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但他当时却表现的束手无策，”薛煦说，“甚至一度阻止我们配药，他若是晟王的人……”

他说到这里顿住，方景宏听懂了他意思，接着道：“想至瑞王于死地的便是晟王。”

晟王的野心薛煦从来都清楚，狠辣却是第一回见识到。

他若想除去瑞王有的是法子，却不顾当时城中上万无辜百姓的性命，直接给章启仁下了屠城的命令。

原因无他，这般做能直接断送瑞王的夺嫡之路，让他在争夺皇位的路途上少一个劲敌。

“若真是晟王在打造兵器，怕他早已有不轨之心，此事势必要查清楚，魏总兵，这件事就拜托你了。”薛煦道。

魏蕲抱拳：“没问题，我亲自带人去查。”

天气阴沉沉的，雨势这会儿已经很大了，哪怕打着伞，身上也难免会被淋湿。

薛煦淋不了雨，魏蕲便让他留在这里等雨停，还让人送来了热茶暖身子。

只是薛煦端着水杯刚喝一口热茶，便有士兵火急火燎淋着雨往这边跑来。

魏蕲已经撑开了伞，刚要出去的脚步顿住，他认出了赶来的士兵，正是他调去给薛煦做护卫其中的一人。

那侍卫还没跑近，老远就喊道：“魏总兵不好了，施将军带人去查了薛大夫的营帐，说薛大夫是北羌派来的奸细，我们拦不住，程姑娘跟他打起来了……”

他的声音被雨打得断断续续，里面的薛煦只听到施庚去了他的营帐，他腾得一下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方景宏一把拉住他：“别急，你留在这里，我去收拾他。”

“不行，我东西在营帐里，我得过去。”

薛煦挣脱开他的手，仓皇往外走去，他的令牌还在枕头下面。

“雨太大了，你过去肯定会淋湿，”方景宏跟过去，“什么东西比你身体还重要不成？”

薛煦无暇解释，伸手去接魏祈递过来的伞，指尖还没碰到伞柄，雨伞就被方景宏夺了过去。

方景宏道：“走吧，一起回去，我给你撑伞。”

天空仿佛被泼了墨，密密麻麻的雨滴如同银珠一般纷扬落下，形成一道道雨帘。

一支闪着寒光的红缨枪划断雨帘，刺破水珠径直刺向施庚的面门。

施庚连连后退狼狈躲避，眼见着红缨枪到了眼前，施庚瞪大双眼，皱缩的瞳孔倒映着尖锐的枪尖，他嘴唇抽搐，吓得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个程莞，竟真敢下杀手！

忽然，有人推了施庚一把，红缨枪插进一件穿着漠北兵服的臂膀里。

这人是施庚的一名手下，起先是施庚让他来对付程莞，但他不是程莞的对手，施庚这才与其他人一同出了手。

施庚被推的一个踉跄，险些摔个狗啃屎。

他稳住身型，被雨水浇得睁不开眼也顾不得擦，指着程莞气急败坏骂道：“好你个程莞，别以为你爷爷是程延本将军就怕你，你们也都给我上，把她抓起来就地正法。”

他有备而来，带了四五十人，其中一半上去控制了看门的守卫，还有几人随着陈忠一同进了营帐搜寻。

进入营帐搜寻的士兵动作都很快，已经从里面跑了出来，不过有人手是空的。

空手的士兵于是听从命令要上前缉拿程莞。

恰在此时，方景宏的声音传来：“住手！一群大老爷们儿对付一个弱女子，也不嫌臊的慌。”

施庚跟一众侍卫：“……”

几个大老爷们险些不是对手的人，他有脸说是弱女子！

“方景宏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指使人来谋害本将军，来人，把他一并抓了。”施庚瞧到方景宏与薛煦二人，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指使人，谁啊？”方景宏装模作样四下瞅了瞅，又轻蔑一笑，“你也太小瞧我方景宏了，我若想对你动手需要指使旁人？”

这时梁蘅与袁石锋从两个方向过来了，身后分别跟着风津跟林武。

薛煦一眼看到施庚的手下拿着自己的刀跟令牌，当即脸色一沉：“东西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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