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抓住风津去药房找药了?”
夜色已深,账中只点了一盏枯黄的油灯。施庚拿了一块白色干布,细细擦拭着银色铠甲,头也没回地问。
“是,他还死不承认来着,我说给他伤药他还跟我急眼,将军您不知道,那个方将军当真死要面子的很。”陈忠卑躬屈膝在下方回报。
“他当然不会承认,前禁军统领蒋宿都不是他对手被他给杀了,他能承认是一个小兵的手下败将?”
“啊?”陈忠没想到方景宏还有这样的嗜杀历史,虽然他也不知道禁军统领是什么官职,但一听就不是小官。
方景宏竟然敢杀害朝廷命官,着实狗胆包天。
“将军,方将军会不会……”
陈忠不禁为自己的处境担忧起来,方景宏平时就没将施庚放在眼里,若是叫他知道自己给他下药了,怕是施庚也救不了自己。
“怕个屁,”施庚停下动作,转头嫌弃地扫了他一眼,“看你那怂样儿,他毒已经发作了,还能嚣张的了几天。”
陈忠眼睛发出精光:“他毒真的发作了?”
“废话,不然你以为他会输给袁石锋!”施庚这两日心情大好,也愿意多安慰陈忠两句好让他安心为自己办事,“你放心好了,这回方景宏绝对跑不掉,等本将军打赢了这场仗,就会带你回京,向太后姑母推荐你进太医院。”
橙黄的烛火照映在铠甲胸前甲片上,洗去了平日的冷冽。
施庚盯在那一处光照的地方,仿佛看到了胜利的光芒。
陈忠也盯在那一处,好像看到了自己光辉的前途。
夜风吹进帐中,将烛火吹的晃动起来,差点晃熄了,陈忠的心脏也跟着跳动了一下。
“将军,现在军营里都在传薛子安是侯爷的世子,我看那些士兵说起他的时候很是激动,他若死了,我们会不会被追究到?”陈忠不放心地问。
“什么世子不世子的,他就算是皇上的儿子也不用怕。”施庚将布扔到桌上,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等他一死,本将军就会将他的尸体与那些战死的将士一并烧毁,也算便宜他一回,战场都没上,却是得到了烈士的名声。”
“就是,真是便宜他了。”
陈忠附和,对于薛煦在军医处的辛苦只字不提。
“药房你盯好了,别叫方景宏的人偷到了药,他不是爱面子嘛,那就叫他爱到底,只要等过这两日,他就再也不需要药了。”
施庚眼中闪过狠戾的光芒,嘴角发出的笑容更是瘆人。
陈忠打了个寒噤,刚要开口告退,一个黑衣人疾步走了进来,单膝跪地行礼,双手呈上一封信:“拜见施将军,这是那边的密信。”
施庚拿过信,没说让陈忠出去,陈忠便站在了一旁。
陈忠还在疑惑黑衣人口中的“那边”是哪边,都没避着自己,想来也不是什么紧要的密信。
却见施庚往下读阅的过程,脸色肉眼可见的变黑了。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陈忠尽量放轻呼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施庚读完信,抬起头时仿佛被激怒的凶兽,凶狠的目光似乎随时要咬断猎人的脖子。
“赫丹说没准备好,让本将军等,药都已经发作了,他娘的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施庚暴躁地来回踱步,“我看他是想毁约,他不出兵,肯定是想等方景宏毒发身亡后再出兵。”
侍卫跪在地上一声不敢吭,跟陈忠比着沉默。
“操他娘的祖宗,不讲信用的东西,狗玩意儿,还是他主动找我合作的,结果他娘的到关键时刻他竟然不动手了……”
施庚骂骂咧咧地将信撕得粉碎扔到地上,还是不解恨,又连着砸一套茶具才稍微降了点火气。
当初虽说是赫丹找施庚谈的合作,但施庚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去他娘的狗屁合作,叫威逼利诱才更准确。
上月方景宏前去北羌与北羌的几个部落密谋合作,施庚悄悄将信息透露给了赫丹,计划是借赫丹之手除去方景宏。
谁知他个不中用的非但没除掉人,还将此作为了把柄威胁施庚合作。
当时他们商谈的计划是,施庚下毒成功后,由赫丹发起战争,在战场上除掉方景宏,这样方景宏算是战死沙场,就没人怀疑到施庚身上。
随后赫丹装败给施庚两回,施庚通过胜利获得在军中的威望,太后再在朝中使个力,他统领漠北大军指日可待。
但是,一切已按计划实施到最后了,谁知轮到赫丹出力的时候,他却不肯出兵了。
如此一来的话,薛煦与方景宏先后在军中毒发身亡,施庚首当其冲被质疑是下毒凶手。
届时只要略微一查,便能找到证据。
陈忠跟侍卫两人噤若寒蝉,施庚眯起眼睛,目光凶狠地从陈忠身上扫过。
此人不能留,无论事成还是事败,都要杀了他!
“陈忠,你先下去继续盯着药房去,一定不要让方景宏的人偷拿到了药。”施庚吩咐完陈忠,接着吩咐黑衣侍卫,“你去请郑王两位将领来议事,悄悄的去,别惊动了人。”
陈忠低垂着脑袋,自然没发现施庚看自己的眼神带了冷冽的杀意。
听到施庚让自己下去,当即如蒙大赦,与侍卫先后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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