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的压力给到了北羌那边。

赫丹负手迎风而立，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原，有牛羊正在吃草，牧羊人粗犷的歌声传出老远。

这是这一片贫瘠的土地，草原上的人只能依靠放牧为生，即便风调雨顺，牛羊之间没有瘟病肆虐，每年也会饿死很多人。

要带族人离开这片土地，去资源丰富的大郢生活，这是赫丹年少立下的誓言。

那年他不过五六岁，上面有三位兄长。

父亲狼王为了锻炼他们的野心，带着他们乔装成生意人前往中原见识世面。

大郢位于中原地区，地大物博，资源丰富。

几座城市逛下来，狼王询问几人有何感受。

赫丹清楚记得当时饿瘦了一圈的三位兄长分别吐槽大郢官府管制太多，饭菜也太淡，生活方式与北羌有很大不同，他们更喜欢草原，草原可以畅快地跑马，还有羊奶酒。

当狼王问到赫丹的时，小赫丹想了一下，回答：“这里有米饭面条还有大饼，如果塔里森和他的家人也有的话，他们就不会饿肚子了。”

塔里森是他结识的玩伴。

当时二王子还嘲笑他：“吃吃吃，你就知道吃。米饭面条和那什么大饼，哪有我们的烤羊腿好吃。”

小小的赫丹不敢反驳总是揍他的二哥，只垂下头在心里不服气地喊着：“塔里森肯定喜欢吃米饭，因为有米饭吃他就不会饿肚子了。”

二王子的笑声没持续多久，就被狼王毫不客气在脑袋上敲了一下打断，狼王恨铁不成钢地厉声责备：

“我带你们出来，不是叫你们只顾着吃喝玩乐，富庶的大郢可以种植粮食，可以养牛羊，这里有充足的水源，还没有风沙侵扰，是个比草原更适合生活的地方，如果我们的族人能在这里安家乐业，每年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了。”

当时垂着头的赫丹眼睛一下子睁大了，父亲说得没错，如果族人生活在这里，塔里森的姐姐就不会饿死，他也不会总是饿肚子。

还有那些与塔里森一样的族人也不用担心会饿死了。

“如果我们的族人能住在这里，每年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了”这句话在小小的赫丹心里打下了烙印，他发誓一定要打败大郢，占领这片富饶之地。

既然命运不公，将这片肥沃土地给了大郢人，那他就与命运做斗争！

“塔里森，你想离开这里吗？”赫丹问向身侧矮他一头的男子。

男子长得又黑又瘦，一双如鹰一般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很是精明，他正是赫丹年少时的玩伴塔里森。

塔里森后来家里其他人也饿死了，他靠给人放牧勉强过活。

之后赫丹找到他，让他做起了自己的情报员。

塔里森刚带着查到的消息找过来，还没来得及汇报，被赫丹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一时呆愣地不知作何回答。

他也不知赫丹在看什么，只随着他的目光看向遥远天际：“王，您什么意思？”

“我曾向狼神噬天发过誓，一定要带领族人走出这片穷苦之地，我要让大家再不用受饥饿之苦，风沙之扰，我要让大郢成为我们的跑马场。”

塔里森目光中染上了憧憬，他好像看到了像大郢人一般劳作的自己。

赫丹深深呼吸了口草原带着青草香的空气，又缓缓吐出，最后看了一眼才收回目光，似乎在做最后的告别。

“查到魏蕲跟袁石锋为何离开漠北了吗？”赫丹问。

“好像是大郢京城那边发生了动荡，属下已飞鸽传书给了那边的探子，”塔里森犹豫了一下，“但迟迟没有收到消息。”

赫丹眉头拧出疙瘩：“问过施庚了没有，他怎么说？”

“问过了，他说他也不清楚，他也还在打探情况。”

赫丹眼底闪过凶光：“他身为将军不可能不知道，他不肯说，定然别有目的。”

“不过施庚倒是说了另一件事，”塔里森道，“之前说方景宏与袁石锋打架受了重伤其实是假的，方景宏故意这么做演给他大师兄看，他喜欢他大师兄。”

施庚都没想到为了拖延时间，故意找的理由竟然让他蒙对了一半。

不过另一半若让方景宏知道，方景宏定然饶不了他。

“薛子安如何了？”赫丹问，想起那个让他打心底生出威胁的男人，杀意弥漫，何况他竟然是漠北战神之子。

薛子安得死，必须要死！

塔里森一直不明白为何王会那么在意一个大夫，或者说是惧怕。但当得知薛煦是靖平侯的儿子后，一切都有了答案。

“施庚说昨日醒了，还吃了两碗饭，看样子还能再多挺个几日。”塔里森说，“但据其他探子的消息，那个薛子安昨夜病发了，不过被保留住了最后一口气。”

赫丹徒然发出冷森的笑意：“施庚故意给我们传假消息，你说是为了什么？”

塔里木想了想：“为了拖延时间。”

“没错。”赫丹发出命令，“再给你一日时间，若京城那边还传不来消息，即刻出兵攻打漠北！”

塔里木跪地领令：“属下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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