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结束的时候,秋雨淅淅沥沥下了起来,风也带了秋日的寒凉。
往宫门口走的路上,雨势逐渐变大了。大部分人没有带伞,以袖遮头跑了起来。
方景宏与薛煦也都没带伞,不过方茂带了一把,由于他有要事要留下与皇上谈,便将伞给了方景宏。
方景宏个子高,从战场回来后,人较之前壮实不少,小小的一把伞撑在他头顶正合适,再多来一人都会显得拥挤。
他撑着伞大步走在雨中,正准备去禁军办事处看看,就看到前方一道消瘦的黑色身影。
是薛煦,不对,准确来说,是逍遥侯薛子安。
“怎么不跑,不怕衣服淋湿么?”走到近前,方景宏主动打起招呼。
他本来对跟自己有婚姻的人是个男人这事有些烦躁,但是看到薛煦时,那种烦躁逐渐烟消云散了。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对薛煦带了几分欣赏。
他天生就喜欢这种聪明睿智之人。
薛煦对封侯一事没什么触动,不过是崇烨帝讨好他的手段,他一直回想的是方景宏方才见到自己的情景。
方景宏的眼神平淡生分,不掺杂任何感情,就像看到是一个陌生人一般。
看起来不像装的。
不过几日没见,方景宏怎么就变得像个不认识的人了。
正想着,就听到那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薛煦侧头,看到了伞下的方景宏。
两人视线对上,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寸许,中间隔着细密的雨帘,但薛煦却有种隔了一座大山的感觉。
方景宏眼中没有他,他这一声招呼,与跟其他任何人打招呼一样,只是与熟人见面的问候。
甚至连熟人都算不上。
薛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雨水沾湿了眼睫,顺着脸颊流下。方景宏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看懂了薛煦眼神里隐藏的东西——
责怪和委屈。
方景宏微微蹙起眉,他这种眼神何意,是我没把伞给他?
薛煦的衣服是黑色暗花云锦长袍,衣服湿了也看不出来,不过他在雨中走了这许久,想来也干不到哪去。
方景宏大方的递出伞:“拿着。”
薛煦没动,看他的眼神越发冷漠,就在方景宏以为他要动手的时候,薛煦沉沉地抛下一句:“不用。”
说完转头就走,似乎根本不想多聊一句。
方景宏莫名其妙,最终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脾气不小,本统领欠你钱了?”
两人到达宫门口的时候,风津与梁蘅丁子等人全部等在了那里,丁子见薛煦淋着雨走出来,赶紧跑上前给他撑伞。
梁蘅也走过去,取出一个瓷瓶倒了粒药丸出来递给薛煦:“马车上有衣服,快去换了。”
“大师兄,”方景宏看到了梁蘅,见他与薛煦在一处,眼中闪过疑惑,走过去问道,“大师兄,你认识小侯爷?”
薛煦看也没看方景宏一眼,接过药朝马车走去。梁蘅看了眼方景宏撑在头上的伞,又看了看他,瞧他的眼神中写满了一言难尽。
最终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的走了。
方景宏更加莫名其妙,啧了一声:“我欠他们钱了?”
风津垂着眸子站在他身侧,心说,你不是欠钱了,你是欠了更难还的东西。
但他也只敢在心里说说,否则他就会被乱棍打死。
“公子,是回方府吗?”风津问道。
“去瑞王府。”方景宏走了两步,手里的伞是怎么拿怎么不舒服,索性扔了,淋着雨走了。
在漠北发生了什么他不记得了,风津显然不敢说,不过没关系,瑞王褚辰昱后面也去了战场,他应当知道一些事情。
***
马车内,薛煦换了身干衣服,正拿着毛巾擦头发上的水,眼睛有些怔神。
梁蘅给他把了脉,脉象正常,幸好在衣服湿透前换掉了,胎症才没发作。
“子安,”梁蘅叹了口气,“承明好像,又喝了瓶忘情药。”
薛煦目光渐渐回神,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他记得师父说过,此药喝多了,不仅会忘记最爱的人,还会让人变得寡淡无情。
不只没有爱情,亲情友情等等,所有的感情都会丧失。
彻底沦为毫无感情的怪物。
薛煦回想了下,今日方景宏确实比从前要冷漠一些。
“问过风津了吗?”薛煦问。
梁蘅点头:“风津也不是很清楚,他说那日他护送郑小姐回去后,就被方茂关了起来,后面方茂让他见过一次承明,但事先做过警告,不许他说出任何关于你的东西。”
薛煦沉默地听着。
“风津说与两年前一样,他两天前看到承明出现了头痛的情况,再加上承明忘记了许多事情,便猜测他可能又服了忘情药。”
两人心中都可以肯定方景宏是服了那药的。
马车驾驶的不算快,马车内能感受到轻微的颠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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